小胖柑 作品

第30章 第 30 章





她的眼睛燦若星辰,宋舒彥:“一定據實已告。”




“你說你跟你太太完全沒有感情,所以她的存在不妨礙你來追我。換位思考一下,若是此刻她跟其他男人糾纏不清,你是否也能坦然?未來她也找個她喜歡的男子一起同居,甚至生下跟你毫無關係的孩子,你是否也能接受?”




“你這個問題太荒謬,秦小姐,男人和女人是不同的……”




秦瑜忍不住嗤笑,打斷了他的話:“與其說男人和女人不同,不如說宋先生您和您父親這樣一位封建大家長沒什麼不同。您又何必標榜自己是具有開明思想的人呢?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宋舒彥很為難地說:“不是的,如果她有你的本事,我當然會鼓勵她離婚,讓她自己闖一番事業。但是,她只是湖州鄉間的一個女子,她就讀過兩三年師範。她所受的教育就是怎麼做好一個妻子,一個大家少奶奶,她沒有別的本事。你若是讓我趕她出去,我怕她無法在這個社會上生存。”




秦瑜不知道為什麼他會這麼理解?她繼續問:“如果她有能力在這個社會上生存呢?如果她像陳六小姐一樣呢?你會回頭嗎?”




“雖然這個可能性沒有。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證,她真的有能力,我也不可能回頭。”宋舒彥信誓旦旦,“這樣只能讓我更放心地和她離婚。”




“但願你能說到做到。”秦瑜舉手,“埋單。”




“我來。”




秦瑜已經遞過錢:“一點小錢而已。”




“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叫黃包車就好了。你不順路。”




被秦瑜再次拒絕,宋舒彥也沒再好意思堅持,走到咖啡館門口。




兩人走出咖啡館,秦瑜叫了黃包車坐了上去。




宋舒彥看著遠去的秦瑜,自己真的魔瘋了,為什麼會喜歡這樣一個性格倔強的女子?偏偏她越是這樣,自己越是小心翼翼,患得患失。




*




黃包車拉著秦瑜回家,剛剛下車,就見那一家四口站在門口,秦瑜從車上下來,花素芬先上前,把手裡的紙頭遞過來:“小姐,檢查報告出來了。”




秦瑜翻看報告,上頭是用英文寫的,這個年代檢查的項目不多,也沒辦法抽血驗那些傳染病,當前看下來全部合格,只寫了營養不良。




“走吧!去家裡!”秦瑜打開了大門,帶著一家四口進了院子。




秦瑜把他們帶到底樓,底樓有一間客廳大小的活動室,裡面放著檯球桌,邊上有一間朝南,南邊兒和東邊兒都開窗的房間,這個房間裡,靠西牆放著兩張床鋪,還有一組看上去應該是主人用剩下的櫃子。




這個傭人房很好了,宋家老宅安排的傭人房在大宅最後,一排低矮的平房裡,採光跟這個完全不能比,不過因為是傭人房,裡面打掃馬虎了些,灰塵不少。




“你們以後就住這裡。把東西先放下。我換了衣服,帶你們轉一圈。”




一家四口把東西放在房間裡,秦瑜換了套襖裙帶著他們上上下下看了一圈,秦瑜看時間才四點多:“走吧!我們出去把你們的被褥和日常用品買了。”




從家裡走出去十幾分鍾到霞飛路上,霞飛路就是後來的淮海路,如果說南京路是英美公共租界最繁華的地兒,那麼霞飛路則是法租界的商業核心,路上行駛著有軌電車,發出“鐺鐺鐺”的聲音,除了高端大氣上檔次的法國和俄國商店,也有本地商家開的店鋪。




進了一家成衣鋪子,那個老闆見到穿著光鮮靚麗的小姐,帶著四個穿著破爛的鄉下人來,搞不清楚是什麼狀況,這位小姐身上穿的吧?他們沒有。這幾個鄉下人吧?也穿不起。




“老闆,給他們四個從到到腳配每個人三套衣服。就普通的布料,兩個大人就藍色的衣褲。”秦瑜側頭看瘦瘦小小的姐弟倆,“倆孩子,讓他們自己選,鮮亮點兒的顏色。”




“小姐,不用。我自己會做。”花素芬過來跟秦瑜說。




“我曉得的。”秦瑜側頭,“等下再去布莊,扯些布料,夏裝你們婆媳倆自己做就好。”




聽秦瑜這麼說,店家老闆歡天喜地,這算是一樁大買賣了,知道是傭人,自然不能給太好的,就普普通通的料子,“小姐,您看看這樣的洋布衫可好?這是東洋人的織布廠出來的布做的。”




但凡是紡織機織出來的,全部叫洋布,家裡織布機織的全叫土布。




“東洋布?本地織布廠出來的呢?”秦瑜問。




聽見秦瑜這麼說,老闆以為她不想給自己的傭人用更好的衣服,拿了一套出來:“就是這種,看上去也差不多。”




秦瑜摸上去兩件衣服,本地布廠的料子明顯要薄:“為什麼本地布廠的料子要比東洋布廠的差好多?”




“小姐平時也不穿洋布,就是穿也是穿西洋的布料。本地布廠要是價格跟東洋廠一樣麼?誰還買本地布料?本地廠價格便宜,花樣多,才有人買。不過一分錢一分貨嗎?”老闆跟秦瑜解說。




對東洋貨沒好感,對本地貨又看不上:“其他的呢?”




“小姐,還有的就是西洋的,便宜點的是德國的,俄國的,貴的就是英國貨了。”




秦瑜一問價格,那都是要翻幾倍了,秦瑜左看右看,日本布性價比最高,如果是上輩子,她一定會選日本布,因為那是供應鏈全球化的時代,但是在這個時代,還有三四年,東北會淪陷,還有不到十年,日本就會開始全面侵華,她絕對不會用日本的產品:“我就要本地布做的。”




無論上輩子她賺多少,也不管這輩子她家底是不是厚,殺價是刻在秦瑜骨子裡的,跟老闆討價還價許久,直到老闆實在捨不得十二套衣服這麼一單子生意,少賺點就少賺點了,把要換一家店的秦瑜給叫了回來。




秦瑜這才讓一家四口拿了衣服走。這次還價殺得是有點兒狠,以後家裡買日用都是要交給這個花素芬的,她總不能連醬油都是自己去打,所以讓她知道一下自己殺價的本事,曉得自己不好糊弄就行。




一路走下來,布料,被褥床單,臉盆腳盆,這個年代腳盆臉盆不是銅的就是木頭的,沉得很,秦瑜要叫挑夫,婆媳倆連連擺手,得虧離家近。他們一家四口非要手提,肩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