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3章 真假齊天

周天星辰大陣再次落下，無量的群星本源從張清的體內湧現出來將鬥戰魔佛死死的鎮壓。

他看著其中的大聖齊天，始終不知道該不該出手。

“你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張清看著鬥戰魔佛，他很確定這就是鬥戰魔佛，但是，但是萬一呢？

萬一他殺了對方，死的是齊天大聖，或者說萬一他殺了對方，聖墟山下的齊天大聖便沒有了某種活下來的可能，萬一……

真真假假，此時此刻，張清無法分辨了。

面前的無上生靈是鬥戰魔佛不錯，但對於他們這個境界而言，眼睛看到的，無上道感應到的，就是真的嗎？

虛假和真實，往往分的不會太開。

無上的本質，張清看不透。

“你看到的真，未必是真。”

“你看到的假，也未必是假。”

鬥戰魔佛端坐在金蓮之上，看著張清，平靜地說道。

“當年在菩提之中悟道，在明鏡之內得見本心，那隻猴子站在菩提樹下，視那棵樹為自己的師父，得受萬千變化傳承。”

“在明鏡之中，得見本心，他無父無母，卻天地共生養，明鏡面前見得自己內心的禪。”

“當他站在明鏡面前之時，看著明鏡中的自己，那麼他便有了心，同時，也有了我。”

鏡子分兩面，每一個站在鏡子面前的生命，都能夠看到鏡子裡的另一個自己，他相信鏡子外的自己是真實的，而鏡子內的那個模樣，則是虛假的存在。

虛假與真實，同時而誕生。

“【有】和【無】，都說無中生有，但唯獨我，卻是【有】中誕生的【無】。”

“那個故事，我堅信不疑，所以我便活著。”

“你好奇彼岸天是怎麼死的對嗎？”

鬥戰魔佛看著張清，慈眉善目說道：

“我就是給他看到了我存在的本質，僅此而已，他早已經站在彼岸之上，卻認為自己永恆的在接近彼岸的存在，那麼自然地，他就死了。”

齊天大聖和鬥戰魔佛，就是【有】和【無】的兩個體現，當那位大聖從一塊石頭中出現在三界之內，在菩提的面前入道，在明鏡之中擁有了自己的心。

他便成為了【有】的代表，自然地，三界就是一面巨大的鏡子，照耀了他，也將他的模樣復刻在了鏡子內的另一個世界。

那是【無】。

【無】中生【有】，【有】代表了存在，那麼它是怎麼證明自己的存在呢？那就是驗證自己和【無】的不同。

張清聽完，沉默在了原地，他沒想到齊天大聖和鬥戰魔佛之間，竟然涉及到了那個故事的真相，涉及到了【有無】的變化。

明白這一點之後，張清就知道，自己殺不死麵前的鬥戰魔佛了，這是獨屬於那一位自己的敵人。

菩提入道，明鏡見心。

方知……我是我。

真實與虛假，張清現在真的難以分辨鬥戰魔佛和齊天大聖的本質，鬥戰魔佛說的越多，他越不能確定，眼前的究竟是魔佛還是齊天。

這一刻，當真相涉及【有無】的時候，張清茫然了，他似乎永恆不能觸碰這個話題一般，一旦涉及便彷彿痴兒一樣毫無反應。

似乎，他天生便與這個話題的本質絕緣。

那個所謂的【無】，在張清的心中，就真的是什麼都沒有一樣。

而這樣的感覺……張清低頭看著自己。

“是因為所謂的……命嗎？”

三界的命運，不涉及到另一個屬於【無】的世界的一切。

他所掌握的力量，和【無】無關。

張清封鎖了內心的想法，轉頭看向了遙遠的天邊，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

大聖之所以為大聖，是因為他們可不會在意什麼歲月的局，他們在意的是眾生，所有人都認為那位洛華是第一個站出來的，但實際上，早在萬年前，不，甚至是更久，齊天大聖就已經站了出來，他是第一個想要拯救這芸芸眾生的大聖，只是被西天鎮壓在了這山下無數年不得而知。

凡人尚且想要拯救大聖，但三界之內諸多生靈卻無動於衷。

“就……兩位了嗎？”

張清忽然想笑，曾幾何時，天門之外九位大聖撕仙裂佛，守護在天門之外，何等的輝煌。

可是如今，九位大聖未死，卻也凋零。

齊天大聖想要拯救天下蒼生，卻被西天鎮壓，洛華大聖試圖撥亂反正，也被道庭封鎖。

這人世間，真就只能如此了嗎？

剩下的那些大聖，隨著時間流逝，他們即便不出聲，也是沉默中做出了選擇。

沒有對和錯，如果沒有對比的話，張清也不會有什麼感覺。

孤竹大聖在輪迴之中，他似乎想要尋找難以置信的真相。

凡塵大聖變成了凡塵道主，太陰大聖消失不見，似乎不在三界之內，太陽大聖消失在未知之地，而且太陰太陽，自己的道統之下他們恐怕也早已經做出了選擇，逍遙大聖……既然逍遙未曾出現，便也代表了其意志，無天大聖，現在也成為了道庭的門徒。

那個靈咒漫，死亡中復甦的大聖，自從活過來之後，一直不知道在幹什麼，既然未出現，便不再為大聖之名。

所以……九位大聖，只剩下了齊天和洛華。

齊天被鎮壓在聖墟之下，洛華孑然一身，獨自成為了三界萬教敵。

這偌大的人世間，竟再不能多一人將那塌下來的天空撕碎。

張清忽然覺得有些悲哀，“也許……”

原來這天底下，九位大聖只剩其二，什麼萬教共逐唯一的名額。

不是唯一，是七個啊。

張清的目光落在了大荒之上，那座聖墟山中，數十萬凡人的到來，聖墟山，終究是要被挖開了。

伴隨著浩瀚巍峨的山峰在這些彷彿螞蟻一樣的凡人們的挖掘之下過去近百年，柳師道的壽命也抵達了盡頭。

他顫顫巍巍，亦如曾經那個在村莊中高舉石猴祈禱的老人，所有人都看著他，聖墟山外，諸多的修士同樣在天空注視，他們要看看那個傳說是真實還是虛假。

柳師道獨自站在山峰的廢墟之上，他笑的無比開心，因為在他所在的位置，能夠看到在前方的石頭中，一名尖嘴猴腮的道人百無聊奈地用樹葉編織成了扇子，似乎在驅散這灼熱的天氣。

“眾生一凡俗，拜見——大聖齊天！”

柳師道重重地匍匐了下去，以額頭觸碰地面，雙手將石猴舉起，當石猴化作灰飛的瞬間，柳師道體內的生機也在這一刻消散，之前他回答了張清的問題，如今，他回答了鬥戰魔佛的答案。

石猴湮滅，柳師道壽盡，齊天大聖破除了封印。

一命，換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