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誕的表哥 作品

第172章 開春

“啊?”杜五郎問道:“為何?高將軍確是犯忌了。”


        

“滅小勃律國一戰,高將軍表現太過出彩,主帥壓不住他,揚言欲殺。若高將軍立功而死,誰又為朝廷賣命?”


        

但說到底,此事之所以有這結果,多少還是受聖人的喜好影響。好在世人更喜歡高仙芝,沒有引起非議。


        

高適又道:“岑參得到了高將軍的賞識,邀他赴安西擔任幕府掌書記。他正在考慮,問薛郎覺得如何?


        

薛白點點頭,道:“可,想必他最後會決定去。”


        

天寶七載一開年,他總有一種有許多親友要離開長安的感覺。


        

但也有些友人將會見到,比如劉長卿也要再赴長安參考。


        

正說著話,全福過來通傳道:“五郎,有好友來訪,自稱楊暄。”


        

“我的好友?”


        

杜五郎雖然不太認可這個說法,但還是請了楊暄進來。


        

“我就知道薛郎也在。”楊暄入了堂,道:“阿爺有急事讓我與你們說。”


        

若真是急事,楊釗就不會讓兒子來說了,無非是來表功的。


        

之所以要讓楊釗坐上御史中丞之位,就是要給楊黨爭取幾個進士名額,想必是有結果了。


        

楊暄也不在乎高適這個外人在場,大大咧咧笑道:“阿爺已打點好了,首先保我們三人都能中榜。


        

若只管自己中榜,薛白根本不需要楊釗。薛白不應,靜待下文。


        

“至於我們要的名額,右相也答應給阿爺了。”楊暄道:“但得以另一種辦法,過幾日,禮部會把題目先給我們,要想點關東士子,文章得讓人服氣..”


        

薛白微微皺眉,看向高適。


        

有一瞬間,他察覺到對方沒那麼興奮了。


        

說來,高適所求的若是一個公平應試的機會,只怕緣木求魚了。


        

在這世道下,他們能做的就是謀出前途,再圖改變。


        

天寶七載的春闈定在二月初九。


        

而在二月初五,薛白便從楊釗手中得到了進士科的試題。


        

“去歲禮部侍郎李巖被你們鬧得罷免了,今科由禮部尚書崔翹親自主考,另外是吏部侍郎達奚珣,還有我,以御史中丞之名覆核,但說到底,最後還是右相在把持。聖人要點你為狀頭,你莫寫得太差了……”


        

交代了好一會兒之後,楊釗遞過了試題,倒是頗為詳細。


        

帖經他們不需要;策問題有五道,問的錢糧財賦相當;最重要的是詩賦,詩題是《龍池春草詩》和《鑑止水賦》。


        

薛白雖然得了聖人承諾,倒也不敢託大,準備起來。


        

他從來也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不擇手段也要謀到這個狀元。


        

轉眼到了春闈日。


        

這一整夜,顏嫣未曾閤眼,腦子裡想的都是自己給薛白寫的詩賦,迷迷糊糊中都在記著要以“澄虛納照,遇象分形”為韻。


        

先是擔心萬一被人發現了狀頭的詩賦是自己寫的,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之後她再一想,也許首先該考慮的是那詩賦到底能不能及第。


        

她如今身體雖好了許多,沒能休息好總覺得心慌。


        

最後,她乾脆爬起來,獨自走到窗前,


        

抬頭看著那個有點點星光的天空,合掌低語道:“齊天大聖保佑,我阿兄文場得捷,金榜題名。還有,阿爺最好還是不要去河隴。


        

同一片夜空下,薛白已經爬起來了,把香軟的青嵐推回到被窩裡,獨自出了門。


        

他身上裹著杜家姐妹送的衣袍,帶的是兩位女冠送的文房四寶,腰間掛著楊玉瑤給的護身符。


        

走到前院,發現杜五郎今夜又是住在薛宅客房,此時已在門邊打著哈欠,柳氏帶著薛家的幾個孩子也已經起來了,備了早食,想送他們去貢院。


        

“哎,也不是甚大事,你們都回去睡吧。”杜五郎揮手將他們趕回去,“我們都是坐過好幾次牢的人了,去一次考場有何妨。”


        

薛白卻是道:“想陪就陪著去也好。”


        

眾人便一起往外走去。


        

如同去年一樣,各個坊門已經提前開了。朱雀大街上麻衣如雪,全是舉子。


        

到了皇城前,與高適、劉長卿匯合,遠遠便看到元載正在激勵一群寒門士子,那都是楊黨收攏來的人才,也是往後的政治聲望。


        

薛白不急著去與這些人才混熟,竹紙是他造的,這就夠彼此之間有所關聯了,重要的是他得有更高的地位。


        

“薛郎。”


        

忽有人喊了一聲。


        

薛白回過頭看去,見是李嘉祐,遂含笑示意。


        

李嘉祐為人熱情,卻是擠上前來,將他拉到一邊,道:“我近來聽到一件事,恐於薛郎不利……有人說你阿爺已逝,你瞞著此事來參加春闈,若是真的,可是要影響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