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誕的表哥 作品

第442章 內應

第444章內應

“轟!”

“不!”

安祿山猛然驚醒,瞪大了眼,視線裡卻一片模糊。

朦朧的火光湊得很近了,他才看清那是李豬兒舉著油燈上前。

“聖人,怎麼了?”

“噓,閉嘴。”

安祿山側耳聽去,果然聽到了有“轟隆”的爆炸聲傳來。

“那數十車火藥呢?”

“簡單而言,重新核查田畝,簡化稅制,取消雜稅,以田畝、屋產多寡課稅,徵錢而非徵物,另外,開徵商稅,增加科舉名額,減小門蔭……其內容繁冗,足有九卷、十數萬言,裝在一個大木箱中,非一言可述。”

聽到這裡,達奚珣突然想起來了。

“你還想繼續受刑?”

如此一來,他心裡不免有些沒底。

薛白打開一看,是安守忠寫的,內容十分簡單,唯有“明夜三更徽安門”七字。

“不。”達奚珣驚得魂飛魄散,連連搖手,“不不不,達奚盈盈投靠薛白之後,便與我恩斷義絕,反目成仇了。我兒達奚撫便是薛白害死的……”

……

“我招。”

嚴莊道:“那便也是薛白的姻親了,任偃師縣丞……他與你說了什麼?”

今夜,薛白突然偷襲了宣輝門,用炸藥炸開了城門,嚇得叛軍將領們驚慌不已。

嚴莊本想勸上一兩句,可轉念一想,一個人腳也爛了、背也爛了、眼睛也開始爛了,飽受這樣的病痛折騰,猶能支撐著沒有完全發瘋,已經是十分難能可貴的堅毅心志了,再勸他心平氣和,如何可能呢?

“進入徽安門之後,既非宮城也非皇城,而是含嘉倉城,倘若含嘉倉無糧,那便是最好的設伏地點。若安守忠真心助我,豈會選擇這裡?”

“嗯。”

天譴?反正是沒看到。

庭中一直很安靜,達奚珣看著眾人沒能搜出什麼來,安心了些,以為自己要沒事了。

達奚珣回想起了今夜做的那個夢,此時才明白過來,今日的惡果早在當年就種下了。那些受迫害的官員們一聲聲的叱罵當時聽得可笑,可現在終於應驗了。

不多久,姜亥很快趕進了薛白帳中。

“走,去找李遐周。”

“繼續招,你引薦給聖人的洛陽耆老當中,可有薛白暗線?”

安守忠先是不忿地罵了一句,可想到今夜薛白已經破門了。若是下一次再破門,而叛軍的兵力不能正好將其擋住,那洛陽可就真的守不住了。

安祿山忽然發怒,叱道:“那是夢!你問我如何炸塌的,我能知道嗎?他就是手一抬便炸了,你待如何?!”

那邊,嚴莊出了刑房,沒有多想,徑直便點出了他下一個要緝捕的對象。

此事之前他未與安祿山說,不吉利。

安祿山像是聽到了鬼故事一般,頭一縮,本就很短的脖子更是看不到了,驚呼道:“他真會這樣?”

嚴莊轉頭喝道:“去找!”

然而,忽有人提著一個帶土的包裹過來,道:“嚴相,挖出了這個。”

李豬兒連忙擱下油燈,招過兩個侍兒,努力扛著那三百多斤的笨重身體往殿門處移去。因常年這樣扛安祿山,他的腰椎很不好,一開始只是疼痛,如今還伴隨著強烈的刺痛。這種腰疼的折磨讓他整夜都睡不好,再加上輪值為安祿山守夜,常年無法安睡使得他精神極是疲憊,不過是二十歲的年紀看起來已有四旬模樣。

同年河南洪災,義倉就已經拿不出糧了,他們合力將此事壓下去。癸酉科狀元、監察御史徐徵上奏揭發此事,他們藉著杜有鄰案把徐徵貶於泉州晉江縣丞,之後,正是他安排人員遠赴晉江縣,把徐徵殺死,拋屍大海。

嚴莊回想起來,攻破洛陽之時,盧弈因為不願投降且破口大罵安祿山已經被殺了。

“轟隆”聲還在傳來,終於到了門邊,安祿山抬起頭往外望去。

“喏。”

“早年間,我收養過一個義女,名為達奚盈盈,原是進奉於壽王李琩,後來不知怎地,此女勾搭上了薛白。”

“嚴相請,不知深夜前來,有何貴幹?”

“我並未與他說話啊,真的。”達奚珣道:“我不過是見到他率了鄉勇數百人到洛陽支援,有兩天一直隨在高仙芝身旁。對了,他們還帶了數十車輜重。”

嚴莊入內,四下看了看,吩咐身後的隨從道:“你們去搜。”

他慌慌忙忙下了榻要走,潰爛的腳踩到地上,一陣劇痛傳來。他遂給了李豬兒重重一巴掌,罵道:“還不扶我?!”

心裡這般想著,達奚珣忽然看到有面容猙獰如鬼的叛軍撲了過來,執刀狠狠向他劈下……

“他雖不能。”田乾真用僅剩的一隻手輕輕摸了摸臉,帶著慘痛的教訓緩緩道:“可他若是策反了城中將領呢?”

“疑你勾結薛白。”

李豬兒傾耳聽了會,應道:“聖人,那聲音好遠,該是城外傳來的哩。”

“呵。”嚴莊冷笑。

“說!洛陽城內還有哪些人是薛白一系?”

夜更深,幾排火箭從城門向城外射落,亮光在空中閃過,射入雪地之後很快熄了下去。

“不是督促,一定要殺,把有心害我的人殺掉。”安祿山咬牙強調了一句。

都是為聖人搜刮的,聖人怎麼可能不知道?貶徐徵的聖旨,便是聖人親自下的。

“薛懷義?面首?薛白莫不會是此人轉世投胎,要再燒一次明堂吧?”

“天譴。”

“那是證聖元年,元月十六,女帝的面首薛懷義,因上元夜爭寵不成,心懷怨恨,縱火燒了天堂。天堂倒塌,砸在了明堂之上,火勢蔓延。據傳,大火一直燒到天亮,把神都洛陽燒得如同白晝,天堂、明堂一同化作灰燼。”

“還顧得到這個?”

夜還很長,達奚珣不敢再入睡,生怕一不小心就回到那個地獄,他遂起身,獨自煮著茶,品著那一份苦澀。

達奚珣搖頭道:“真沒有。”

“郎君,來信了。”

忽然,一張圖紙從中掉落了出來,拾起一看,是張很舊的紫微宮的詳細地圖,清晰地標註了禁衛的巡防路線,甚至有宮人走的夾牆小道。嚴莊看過,又打開那些傷藥瓶,仔細聞了聞,把其中幾個瓷瓶裡的東西倒了出來,有些是丹藥,卻有一瓶裡面裝的像是水,但酒味極濃。那是薛白麾下將領用來澆傷口的酒,他在石嶺關外見過。再打開其中一包藥材,氣味刺鼻,舔了舔,果然是火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