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第二輪
再想想程丹若先前的作為,靖海侯認為牛痘的可行性並不低。
既然不低,冒點損失人手的危險,去換一個大好處,憑什麼不做?
“你想我替你挑人,還是你自己挑?”他問。
謝玄英道:“我打算讓屈毅總領,再挑些知根知底的奴僕,大約一二十人。丹娘應當會與張御醫商議,借治療之名馳援疫地,大概三十人左右。”
靖海侯微微頷首:“那我就在莊子上找些人給你。”
“多謝父親。”謝玄英道謝,端茶喝水。
父子倆沉默地喝了半碗茶。
謝玄英告退了。
他越來越不在意和父親的冷淡,心底自童年便缺失的部分,已經被另一個人的徹夜不眠好生填補。
心滿,意足。
同一時間,程丹若上門拜訪了張御醫。
和靖海侯這樣的政客不同,說服一個大夫可難多了,程丹若必須拿出有理有據的論證,才能說服對方加入自己。
幸好她已有腹稿。
“我是在大同的時候萌生的想法,那會兒我在嘗試做金瘡藥,結果發現對丹毒有很好的療效。”程丹若說的金瘡藥就是青黴素,“為穩妥起見,我先用了得病的豬試藥。”
她將自己如何對豬康復的實驗一一道明,隨後切入正題。
“我發現,許多人會得的病,牲畜也會得,炭疽、破傷風、瘋犬病……而且多是疫病。”
其實豬丹毒的病因是豬丹毒桿菌,人的丹毒多為鏈球菌,並不是一種東西,只是二者的症狀相似,都會出現皮膚髮紅成片的情況。
至於炭疽、破傷風等,則是同樣的致病菌傳染了人畜,是傳染媒介的關係。
但現在的科技到不了微觀層面,只能看症狀分類。
果然,張御醫沉吟過後,並未開口質疑。
豬丹毒和丹毒都可以被認為是風熱惡毒所致。
他不作聲,程丹若就繼續往下說。
“這大大方便了我試藥,如有病症是人畜共得的,牲畜能治好又無事,給人用自然更安全。但試驗的次數多了,我又發現,許多病人畜的症狀不盡相同。譬如說瘋狗病,無論人與狗,都難逃一死,但如鼠疫,明明人是從老鼠身上得的,可鼠卻多半無事。”
程丹若說道,“可見同樣的疫毒,也許人會死,牲畜不會。您說,有無可能是牲畜身上的疫毒要輕一些呢?”
張御醫只能給出模糊不清的判斷:“有這可能。”
“我是這麼想的,別的病興許沒什麼關係,然則天花不然,它有個特性,凡是得過的人,必不會再得。”程丹若終於揭開謎底,“我找到了一種和天花類似的病症,人也會得,症狀與天花類似,但死亡並不多。”
張御醫怔了好一會兒,才訝然道:“天花?”
他也沒想到,程丹若會動這個念頭。
如果說鼠疫的難度是蜀道難,那天花等於橫穿大漠到達祁連山。
“這恐怕殊為不易。”他委婉地說。
程丹若道:“據我所知,得過這病的人便不會再得天花,而我參考了江南的人痘法,重新制作了痘苗——明善公,我已經種好了,也給外子種過了。沒有意外的話,我會招集一些人手,種痘後去往天花爆發的疫地,驗證效果。”
張御醫徹底愣住。
他還以為程丹若只是有個想法,誰知道她都快做完了。
“夫人,您給自己也……”他匪夷所思。
“這是自然。”程丹若微笑,“我提出的辦法,總得自己試過才知道行不行,老實說,明善公,症狀和天花非常像,但我好得很快,像外子體格康健,幾乎沒有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