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夕遙 作品

第二十四章 抉擇

    幽谷。

    天色大亮,張芷月已然哭得沒有力氣了,恍恍惚惚的靠在床邊睡了。張神農和杜恆坐在桌前,不住的嘆著氣。

    想來,三人一蛇前去飛蛇洞,如今只回來了兩人,龍涎草雖然拿回來了,用龍涎草的人卻回不來了。

    張神農和杜恆神色悽然,雙眼通紅,想來是一夜未閤眼。

    張芷月的手中還死死的攥著龍涎草,任誰要也不給,就那樣睡著了。

    “吱呀——”竹屋的門緩緩推開,成了綠人的蘇凌從外面走了進來。

    一時之間,杜恆和張神農沒有認出來,杜恆還以為是哪裡來的綠毛怪物,拿起朴刀將張神農護在身後,便要來砍。

    蘇凌氣喘吁吁的擺擺手,有氣無力的道:“是我......蘇凌!”

    “噹啷——”一聲朴刀落地,杜恆一步跑過去,將蘇凌抱起,左看右看,確定果然是蘇凌,這才咧開嘴大笑起來道:“哈哈,我就知道你小子福大命大造化大,怎麼會餵了蛇呢!這下好了這下好了!”說著用粗大的手在蘇凌後背使勁拍了幾下。

    蘇凌被他拍的呲牙咧嘴,連聲道:“輕點拍,輕點拍,沒成蛇糞,你這再拍幾下,我就成餅子了。”

    昏昏睡去的張芷月猛然坐了起來,雙眸朝著屋內看去,一眼就看到了渾身綠色蛇血的蘇凌,不顧一切的跳下床去,連謝鞋都沒有穿,一把將蘇凌抱住,哇的大哭起來。

    蘇凌如受電擊,聞著這綠衣少女傳來的陣陣幽香,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輕輕的拍著她的後背道:“芷月妹妹不哭,我不是好好的回來了麼?”

    張神農見自家孫女半點矜持都沒有了,只老臉一紅,咳嗽了幾聲,張芷月這才發覺自己失態,忙從蘇凌懷中閃開,擦了擦淚,俏臉一紅道:“我是看他回來了,沒有因為救我死了,這樣我也不欠他的,我這人最怕欠人人情......”

    張神農捻鬚哈哈大笑起來。

    蘇凌剛想說話,忽覺冷汗從心口處忽的湧便全身,眼前發黑,呼吸不暢,直挺挺的向下栽倒。

    張芷月原本歡喜,見蘇凌如此,慌得忙一把又將蘇凌抱住,悽聲喊道:“蘇凌,你怎樣了。”

    蘇凌用盡最後一絲力氣道:“我好難受......”言罷,昏死過去。

    張神農臉色微變,大聲道:“不好,迴天丸的藥力要過去了,阿月,龍涎草!”

    ............

    日光溫暖,洋洋灑灑的透過竹屋的窗戶灑在房中,蘇凌半倚在床前,微微的眯縫著眼睛,聽著幽谷中叮咚的泉水和悅耳的鳥鳴聲,頓覺時光都被剎那之間拉長了,就這樣無憂無慮的,亂世好像離自己遠了好多。

    自那日蛇窟歸來,恍恍十日過去,這十日,蘇凌從未有過的輕鬆平靜。除了喝藥調養身體之外,便在張芷月的攙扶下到外面草地上坐了,看杜恆打拳踢腿,或者乾脆看著漫山的小花搖曳處,蝴蝶飛舞。

    張芷月除了晚上回自己屋中,幾乎一整日都在蘇凌身邊,給他喂藥,又怕那藥苦了,拿些親手做得蜜餞給蘇凌吃了。看著蘇凌喜歡吃的樣子甜甜的笑著。

    有的時候,月明星闊,蘇凌和杜恆張神農便會坐在草地中,沏了好茶水,端了好果子,一邊吃茶吃果,一邊看張芷月在月下吹笛跳舞。

    笛聲悠揚動聽,仿如天籟,那綠衣少女絕美的舞姿,在圓月之下,綠意盈盈,如夢似幻,蘇凌看得都痴了。

    蘇凌心中明白,眼前這個女子,似乎和自己的命運真的彼此相連,不再分開了。

    那個在蛇洞中奮不顧身的女子,那個見到蘇凌劫後餘生不顧一切的抱著他大哭的女子,那個每天將藥細細磨成粉,擦拭著額間細細汗珠仍不停歇的女子,那個每天端著親手做的蜜餞看著他吃下去,甜甜微笑的女子。

    彷彿在剎那間,都是最美好的永恆。

    他心中有她,她亦有他。

    蘇凌已然大好了,若不是張神農和張芷月執意讓他在床上多躺些日子,怕是蘇凌已然起來,跟著杜恆打拳踢腿了。經過這種種事情,蘇凌覺得自己會幾下把式,或許關鍵時刻,真就有用。

    他不知不覺已然將要保護的人中增添了張芷月和張神農這祖孫二人。或許,他們和自己的父母還有杜恆一家便是自己的整個天下吧。

    這一日,張神農檢查了蘇凌的身體之後,眼中掩飾不住的喜色,笑道:“你果真福緣不淺啊,胸口處的血淤已然盡除,現在氣血通暢無阻,真的是痊癒了。”

    蘇凌忙躬身一禮道:“多謝張老先生和芷月妹子的細心照顧,否則我怕早是冢中枯骨了。”

    蘇凌和張芷月對視一眼,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笑意。

    杜恆高興,拿了朴刀道:“既然你好了,我這就出去打些野味回來,晚上我們好好樂一樂!”說著便出去了。

    夜晚。

    張芷月端著一個大盆,盆中是大半隻野鹿肉,咕嘟嘟的冒著香氣,張芷月將肉放在桌上,蘇凌和張神農、杜恆這才圍坐過來,四人推杯換盞,一邊喝酒,一邊品嚐鹿肉。

    鹿肉極香,杜恆一大口吃在嘴裡,忍不住讚歎道:“芷月妹子好手藝,若以後誰娶了芷月妹子,怕是有這好口福嘍!”

    說著揶揄的看著蘇凌,蘇凌將頭在飯碗中一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