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夕遙 作品

第四百三十五章 問策與吃瓜的八卦丞相


  郭白衣研墨,伯寧掌燈,蕭元徹提起筆來,飽蘸濃墨。

  思慮一番,方提起筆來,卻又將筆擱下,一臉的凝重神色。

  半晌,蕭元徹方抬頭望著郭白衣道:“白衣啊,這信當如何寫就才好啊?”

  郭白衣先是一怔,遂拱手道:“主公,既然是給令君寫信,當莫要遮攔,實話告知,實情言之,儘可能的將我軍與沈濟舟軍雙方的情況寫得詳細些,好讓令君對如今的情勢做個判斷,若是遮遮掩掩,反為不妥......”

  蕭元徹點點頭道:“白衣所言,正合我意,然而,只有一點,糧草之事,可否言明?”

  郭白衣又正色道:“既然想要令君出謀劃策,令君又擅於長遠佈局謀略,糧草吃緊之事,也要寫得清楚,軍中還有多少餘糧,夠支撐幾時,當說得清楚明白才好!”

  郭白衣頓了頓又道:“需要明確的一點是,主公莫要顧慮,怕自己的想法左右了令君,造成令君因迎合主公之意,做出錯誤的判斷,令君者,堅韌持重,在很多大事上,他更有自己的堅持,不會因為主公之意,便做違心之論,所以,主公當如何想,便如何寫方好!”

  蕭元徹聞言,一片瞭然神色道:“文若之心志,堅而不移,我亦知曉,自當實言相告。”

  他又想了半晌,這才提起筆來,刷刷點點寫了起來。

  大約過了不到半個時辰,蕭元徹方將此信寫完,吹乾墨跡,遞給郭白衣看。

  郭白衣雙手接過,仔細看去:

  文若見字:

  初吾與汝及白衣共議天下事,汝力主迎帝還於龍臺舊都,吾亦從之,因有奉天子以令不臣之號,迎帝於龍臺而號令群雄也,自此以後,吾軍攻必克,戰必勝也,王師所向,天下俯首,此皆汝之功也。

  當是時,汝與白衣曾言,吾之根基,在天子所處之地,天子在北,吾之根基亦在北也。然大晉北部,豪傑並立,先時,易州有公孫氏,渤海有韓甫,沙涼有馬氏,至於玄兔、靺丸更在北之北也。元徹無才,勉力維持,方稍立於諸強之中也。:魰斈叄4

  恍恍數年,北部之變,若地徹天覆,沙涼馬氏,感王師浩蕩,親往龍臺,受教化,聽王命;易州公孫,貪圖享樂,不思進取,為沈氏所滅,乃咎由自取也;渤海韓甫,祖上無蔭,卑而自慚,為沈氏所迫而自戕也。

  至於玄兔、靺丸,北疆苦寒,暫不足慮。

  由是觀之,大晉北部,可與元徹爭天下者,獨沈濟舟此僚也。

  沈氏一門,四世三公,富有五州之地,兵士百萬,帶甲千員,聲勢浩浩;元徹艱難,奮力圖強,今不過三州加京都直隸之地,兵剛過十萬,將更蔽之。

  北地之爭,吾與沈孰勝?

  然世人盡知,沈與蕭,天下只可存一也,蕭昌沈亡,抑或沈昌蕭敗,無出其他。

  今吾軍屯於舊漳,舊漳之地,荒廢已久,幸賴將士齊心,殺敵用命,修城防、工事,舊城方可久為依靠之地也。

  自開春起兵,遷延日久,臨亭、灞津渡,吾軍小勝,將士奮勇,文顏授首,然沈濟舟者,糾集十數萬人,浩浩捲土重來。

  賊軍勢大,吾軍傷亡日甚,不敢久戰,僅靠舊漳城防,乃為周旋。

  雙方大小數十戰,互有勝負。沈賊雖有傷亡,然難憾根基也。

  反觀吾軍,傷亡十之三四,餘者士氣不張,此誠危急存亡之時也!

  更有龍臺宵小,從中作梗,京都糧草不得發也;亦有劉玄漢興兵犯吾灞城,灞城糧草運轉此處也是維艱。

  舊漳城內,大小兵將,凡近十萬眾,惟靠南漳一地糧草供給,可嘆南漳雖富庶,畢竟只一郡城,窮全城之力,徵發糧草,亦乃杯水車薪也。

  今將士疲敝,糧草益窮,軍中多有惡戰而思退兵者眾矣。吾思量前後,亦以為當退兵還都,整修軍馬,積草屯糧,以待來年與沈氏再決雌雄。

  那時再看,天下鹿死誰手!

  然,吾雖有此意,但亦知若殆戰機,再無可追也;更知此戰若退,北部各方,必將以沈氏馬首是瞻,吾若再圖之,難也!

  思前想後,心緒煩亂,無定之謀也。

  故以告與汝,日夜盼汝早回吾信,切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