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青回 作品

第49章





姜念抿嘴笑了下:“我到時去問問。”




等到馮梅走後,姜念就停下了刺繡,轉頭轉身陸聿之前住過的屋子,心裡




()空落落的(),有種被遺失在孤寂無人的角落裡那種荒涼的感覺。




她搖搖頭?()_[((),把繁雜的思緒要出去,繼續手裡的繡圖。




徐燕下午在姜念這邊坐了一會就走了。




轉眼間陸聿走了六天了,姜念第二天起個大早,把繡圖趕出來,繡完最後幾個針腳後,把繡圖從繡棚上拆下來裝在小布兜裡,吃過早飯後打算去趟市裡。




她剛做好早飯,家裡就來了二個人。




正是那天在集市上遇見的陳芳、候蓮和候夢,姜念已經猜到了她們此次過來的目的,陳芳也不客氣,坐在板凳上,笑看著姜念:“吃飯呢?”




姜念點點頭:“你們吃了嗎?”




“我們吃過來的。”




陳芳說了一句。




候夢坐在樹底下,四處看著小院,候蓮笑道:“小念啊,你今年多大了?”




姜念:……




之前在集市,陳嫂子都說了,現在明知故問,不用想都知道她們的目的。




她掩去眼底的不耐煩,平心靜氣道:“23了。”




候夢笑道:“比我們候夢大二歲,陸副團多大了?”




姜念:……




陳芳笑道:“你問我啊,我知道,陸副團今年26了,比候夢大五歲。”




候蓮道:“那也不小了,該結婚了。”




姜念又轉過彎來了,她們這是轉著彎的來給候夢說親呢。




她想起昨天馮梅說的話,宋團長活了這麼多年,又是一步步升到團長這個位置,看人看事差不了太多,他說候夢眼皮子淺,其實姜念那天在集市上多少也能看出來了一點。




姜念想了一下,笑看著陳芳和候蓮:“是啊,我也覺得陸聿不小了,是到了結婚的年紀了。”




候蓮和陳芳看著姜念,覺得她還算上道,候夢也露出小女兒家的嬌羞,姜念都看在眼裡,嘆了一聲,說道:“我一個當嫂子,該催的也催了,想著讓他早點成家,給陸家添丁加口,我前兩天還說了呢,但我畢竟只是個嫂子,說多了人家也會煩的。”




候蓮還想說話,陳芳堵住她的嘴:“說的也是,咱們做嫂子的,說多了是有點討人嫌。”




她明白姜唸的立場,畢竟她也有個頭疼的小叔子,有時候她多關心的唐澤的婚事,這兄弟兩還把她說一頓,而且姜念又不是陸副團的親嫂子,說多了的確招人煩。




後面不甘心的看了眼陳芳,又不高興的看了眼姜念,她覺得就是姜念看不上她,故意找藉口幫陸副團推了這門親事。




越想越覺得有可能,於是看姜唸的眼神開始帶了些敵意。




候蓮明白了陳芳的意思,也不繼續糾纏姜念,帶著候夢起身離開姜念家。




走在路上,候蓮看了眼沒什麼精氣神的候夢,笑道:“沒事,陸副團那邊要是沒戲,改天我帶你去你馮嫂子家,宋副團長也不錯啊。”




陳芳道:“對對對,我咋把宋白給忘了。”




她看向候夢:“咱們二團的宋副團長,二團




()宋團長的堂弟,你知道吧?”




候夢想起來了,之前在唐團長家見過一面,於是笑了笑:“我知道。”




.




第二天一早,姜念早早起床,拿著小布兜往縣上走,準備去一趟市裡,把小繡圖交給葛梅,早早讓她看看哪裡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能趁早改過來。




她走出部隊,警務兵看見她笑:“大嫂,出去嗎?”




姜念笑道:“嗯,我去趟國營繡莊。”




她走到縣上的時候,在路邊碰見了同樣等車的孫瑩和吳友山,孫瑩看到姜念,皺了皺眉,臉色透著明顯的不悅。




姜念:……




她也懶得搭理孫瑩和吳友山。




吳友山說:“瑩瑩,今天是你媽媽生日,咱們回去帶點什麼好呢?”




孫瑩道:“隨便。”




吳友山想了會:“等中午到了市裡,我去百貨樓給阿姨買條絲巾吧。”




孫瑩:“都行。”




吳友山笑道:“那就買絲巾了。”




孫瑩:“隨你。”




姜念:……




她差點都聽笑了,吳友山妥妥的舔狗,在書裡的時候,也一直舔著孫瑩。




車來了之後,姜念率先上去,這會車上已經坐滿了人,還剩下一個座位,姜念直接坐在了最後一個位置,把小布兜放在腿上,閉眼休息。




吳友山和孫瑩走到她前面一點位置停下,姜念聽著吳友山叭叭的說個不停,孫瑩偶爾敷衍的回一兩句。




車子開了四個小時,到站後姜念徑直起身下車,剛走了兩步,身後傳來孫瑩的聲音:“姜同志。”




姜念腳步一頓,轉身道:“有什麼事嗎?”




孫瑩看著她:“你和陸副團真的只是平常的叔嫂關係?”




姜念冷笑,面上卻是心平氣和:“不然呢?”




“你什麼口氣!”吳友山不悅的瞪向姜念:“瑩瑩只是問你話而已,你這人口氣怎麼這麼衝?”




他原本還不知道這女人是誰,直到孫瑩說出陸副團他就知道了,之前住過院的女病人,她小叔子就是部隊的副團長,為這事孫瑩二天兩天的去想那個人,連著好幾次都跑去部隊找那個陸副團長,回回去,回回吃閉門羹。




他實在想不通,孫瑩和陸副團從來沒有交集過,她怎麼就一門心思的紮在那個男人身上?




姜念瞥了眼吳友山,反唇相譏:“你們是什麼關係?看你對她那麼關心,超過男女主同志的革命友誼,難道是對象?”




說這話時,目光看向孫瑩,見孫瑩臉色頓時一變,姜念毫不怯場的繼續:“不是對象的話,那就是玩曖昧?”




“姜念!”




“你個潑婦!”




孫瑩和吳友山同時開口,兩人臉色皆是難看。




姜念道:“我時間寶貴,沒功夫跟你們浪費口舌。”




扔下這句話轉身就走了,吳友山眉頭皺的緊緊的:“真是窮山惡水出刁民,你看她就是個沒文化的潑婦,




瑩瑩,你別跟這種人計較,不值得生氣。”




孫瑩揮開吳友山的手,轉頭怒瞪著他:“你以後離我遠點!”




.




姜念去了國營繡莊,葛梅這兩天出去談繡圖的事,估計後天才回來,繡莊裡只有張笑和翟佩佩、盧小靜二個人。




張笑一看見姜念就上去抱住她:“姜姐,想死我了,你終於來了。”




姜念和她說了會話,趕到中午飯點的時候,幾個人回宿舍做飯吃,做飯的是盧小靜,做好飯後四個人在宿舍的小桌子上吃飯,姜念問起棉織廠的事,翟佩佩說:“還沒開工呢,不過估摸著快了,我昨天看見大鐵門裡有人開始打掃衛生了。”




張笑說:“就算食堂開了我也不去吃了,我們就在宿舍做飯吃,又划算份量又多。”




盧小靜問:“你下午還回去嗎?”




張笑一下子抱住姜唸的手臂:“姜姐,今晚留下來陪我睡一晚嘛,明天等葛姐回來了再走,行不行?”




姜念想著回去了也是一個人,就應下了。




下午的時候姜念在繡莊了待著,又給盧小靜指點了刺繡的針法,怎麼繡更好,翟佩佩時不時插兩句嘴,張笑靠在隔間的門框上,一邊笑一邊說話。




外面傳來開門的聲音,張笑站直身子:“您——”




話戛然而止。




她下意識的看了眼姜念和盧小靜,盧小靜眉頭一皺:“又是她?”




姜念疑惑問道:“誰呀?”




盧小靜冷哼:“胡鍾明他媽。”




正說著話,外面就中年女人的冷哼聲,張笑抿緊唇看上盧小靜和翟佩佩,翟佩佩小聲說:“別理她,葛主任回來再收拾她。”




說完又對姜念小聲說:“你等會別出去,她一直在找你。”




姜念秀眉微皺,覺得自己跟市裡好像八字不合,來一次出一次事。




她大概猜到胡鍾明他媽找她的目的了,怕是又要報復。




盧小靜接下來的話印證了姜唸的猜測,她挨著姜念坐,在她耳邊低聲道:“胡鍾明家裡就他一個獨子,他乾的那些事捅到她爸媽的工廠去了,他爸媽的工廠把他們夫妻兩都開除了,唯一一個兒子蹲大牢,夫妻兩又失業了,所以對咱們國營繡莊特別恨,他們夫妻兩估計是去監獄看過胡鍾明瞭,從他那知道是陸副團把他們送進監獄的,所以一直想找你麻煩,這兩口子說他們現在沒工作沒錢,兒子也沒了,賤命一條無所謂。”




姜念覺得著胡家從根上就是歪的。




自己兒子犯了大錯不知道教育,反而怪別人把他們的孩子送進監獄。




盧小靜又道:“上次工廠鬧過事後沒兩天他們兩口子就來鬧了,葛姐報警,公安同志過來訓了他們一頓,但他們沒做違法的事,又不能抓他們,這事就算了。”




“消停了兩天,胡鍾明他媽又來鬧,有一次鬧的嚴重了,被公安同志抓走,拘留了十天,他媽前腳被抓走,他爸也來鬧,他爸估計吸取了媳婦的經驗,每次鬧得差不多了才走,搞得繡




莊裡都沒啥生意了,這不胡鍾明他媽前天剛放出來,昨天就來過一次,今天又來了。”




姜念:……




對付這種無賴,有時真的沒有太好的辦法。




翟佩佩也坐過來,小聲說:“他們兩口子嘴裡一直嚷嚷著要找你討說法,葛姐沒理他們,你就在這坐著,胡鍾明他媽沒見過你,就算咱們下班出去,他也不知道你是誰。”




姜念點點頭,但心裡卻不是滋味。




這種無賴再這麼下去,國營繡莊的生意也會越來越慘淡,而且他們一沒做傷天害理的事,二沒做違法的事,就是革委會和公安同志過來也只能訓一頓。




胡鍾明他媽就坐在外面吵吵嚷嚷,但她吵嚷幾分鐘就停下,然後出去轉一圈,最後蹲在門口踢門,張笑開門出去的時候她又坐在窗戶那,用後腦勺碰玻璃。




過了一會,胡鍾明他媽又進來了,張笑冷著臉說:“我們要下班了。”




胡媽冷哼:“你們七點下班,現在才六點,來到你們這就是客人,我要看繡圖。”




說完往板凳上一座,見張笑不動,胡媽瞪著他:“這就是你們國營繡莊對待上門客人的態度?我要去投訴你們!讓你們領導開除你!”




張笑不敢給她拿繡圖,怕她對繡圖動手腳,要是繡圖有損毀,她可賠不起。




見張笑不動,胡媽啪的一下拍在桌上,眼神惡狠狠的瞪著張笑:“你拿不拿!信不信我現在就去投訴你!”




“張笑。”




姜唸的聲音從隔間裡傳出來。




張笑看了眼胡媽,轉身走進隔間裡,姜念將自己布兜裡取出來的繡圖遞給她:“給她看。”




翟佩佩和盧小靜聞言,趕忙阻止她,張笑也連忙搖頭:“姜姐,這可不行,這繡布貴就不說了,絲線也不便宜,而且是你一針一線繡的,還是港城老闆的那批貨,出了問題就麻煩了。”




“連你也覺得這副繡圖很珍貴,不敢碰壞?”




姜念笑著問。




張笑點頭:“是啊,要是損壞了,又得要買繡布,還要買絲線,而且還要重新繡,要是港城老闆過來取貨發現交不上貨,我們還得要賠償。”




姜念抿嘴笑了下:“那就沒問題,拿去給她看。”




張笑沒太明白她的意思,倒是翟佩佩反應過來了,她怎麼說也是國營繡莊的老人了,在繡莊待了七八年,這些彎彎繞繞還是知道點。




見張笑還有些猶豫,翟佩佩說:“聽她的,拿出去給那女的看。”




張笑抿了抿唇,猶豫了一下才把繡圖拿出去,剛走過去,胡媽就從張笑手裡奪走了繡圖,張笑氣的說:“你輕點!”




胡媽冷笑:“一張破布有什麼金貴的。”




要說胡媽還真不懂什麼繡布,在她眼裡繡莊的布都一個樣,她之前是在食品廠上班,是食品廠的經理,她男人是機械廠的組長,兩人的父母也都是城裡人,後來父母年齡大了,都退休了,退休之前給他們兩口子鋪好路。




而他們也就只有




胡鍾明這一個兒子,胡鍾明之前娶的那個媳婦她就看不上,就是個不下蛋的母雞,他們胡家就胡鍾明這一個兒子,肯定不能在她這絕了後,於是就讓胡鍾明跟媳婦離婚,後來想給胡鍾明再相看介紹,但胡鍾明沒那個心思。




他們兩口子一商量,就花錢給胡鍾明買來棉織廠組長的工作,結果才幹了半年多就出事了,現在胡鍾明進了監獄,他們老兩口的工作也沒了,說到底一切都是那個叫姜唸的女人害的!




要不是她丈夫的戰友,她兒子怎麼會蹲大獄?!




他們老兩口天天了國營繡莊鬧,一是不想讓國營繡莊的人痛快,二是想逼他們把姜念帶過來,他們倒要看看那個賤女人還能再耍什麼手段!




反正他們兩口子這輩子都算完了,兒子也進去了,他們也沒什麼盼頭了。




胡媽把繡圖來回翻著看,手指頭在繡圖上摸一摸看一看,張笑看的心驚膽戰的:“看完了?看完了給我。”




胡媽抬頭瞪著張笑:“你什麼態度?我看個繡圖你都催?瞧不起人啊?是不是嫌我買不起啊?”




張笑:……




盧小靜在裡面聽著,對姜念說:“我以前真是瞎了眼了,纏著胡鍾明非要帶我去見他媽,幸好沒去見,看看他媽那德行,潑婦無賴一個。”




姜念認同點頭,不過心思都在隔間外。




不一會外面傳來張笑的叫聲:“我都說了繡圖很珍貴,這下我看你怎麼辦!”




胡媽罵道:“一個破繡圖有什麼好咋呼的!”




姜念眉尖一挑,幾乎和翟佩佩一同起身去外面,胡媽沒見過她,所以她也不怕胡媽在這裡跟她鬧,姜念走出隔間就看見張笑手裡拿著繡圖,繡圖上有幾根絲線抽了,翟佩佩氣的走過去拿走繡圖放在桌上,指著繡圖對胡媽說:“你知道這繡圖多貴嗎?!”




胡媽愣了一下,有些心虛,但看了眼桌上的小繡圖,不屑道:“一張小破布能有多值錢,再說了,你們誰看見我碰繡圖了?”她指著張笑:“她說把繡圖弄懷了就是真的?我還說她瞎說呢!”




張笑氣道:“明明就是你把絲線抽斷的!我攔你都沒攔的及!”




胡媽冷笑:“你們繡莊的人串通一氣,說什麼就是什麼,就會冤枉人。”




張笑再一次被胡媽耍賴的本性氣到了,翟佩佩就把繡圖放在桌上,對張笑說:“我們報警,讓公安同志過來解決這件事。”




姜念坐在櫃檯那邊,冷漠的看著胡媽,目光又在繡圖上掃了眼。




胡媽畢竟被拘留了十天,還不太想再進去,起身就要走,姜念走到門前堵住她的路,胡媽沒見過姜念,頓時瞪起眼珠子:“你想幹什麼?想囚禁人啊?你們這是犯法的知不知道!”




姜念道:“你破壞了繡莊的繡圖又拒不承認,我們只有報警,在公安同志沒過來之前,你不能離開,否則我們就告你破壞國營繡莊的財產,拒不承認不說,還畏罪逃離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