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一刻鐘前。




住賀歲安隔壁的沈見鶴沐浴一番,想下樓打聽消息。江湖上人來人往,打聽消息的地方最佳有三,一是酒樓,二是客棧,三是青樓。




他既然入住客棧,肯定首先選擇客棧的人打聽。




剛來到風鈴鎮,沈見鶴被即將尋到燕王墓的激動矇蔽了雙眼,躍躍欲試,不像以前和師父行動那樣會事先踩點,過幾天再下墓。




俗話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既然他今天能活著從燕王墓出來,接下來這段時間得收斂一點,向風鈴鎮的人打聽相關消息。




事不宜遲,沈見鶴當即下到客棧一樓,逮住一個小二打聽。




小二知之甚少。




一問三不知。




一晚上搖了不下十回的頭。




他牢記著掌櫃的囑咐,沒事少和沈見鶴這種人接觸,見有新客人進來就找藉口迎過去了。




沈見鶴端著一盤瓜子磕,似感受不到小二刻意地疏離,上半身沒骨頭似的倚靠桌椅,翹著二郎腿,目光往客棧來來往往的人掃。




掌櫃安分守己記賬。




直到一盤瓜子推到掌櫃的手側,他撥弄算盤的手輕頓,算亂了,又重頭算過。沈見鶴抬掌過去壓住珠算,笑眯眯道:“掌櫃。”




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沈見鶴還是客棧的住客,掌櫃看似熱情笑著:“公子需要些什麼?”




他還是笑:“不需要什麼,只是想找掌櫃您聊聊。”




掌櫃很忙的樣子。




沈見鶴完全沒有打擾人幹活的心虛感,見掌櫃轉身搬酒罈,他敏捷接下,似很好心道:“您年紀這麼大了,重活還是我來幫您吧。”




想借著搬酒罈離開櫃檯的掌櫃無奈,又不能露出來,搜腸刮肚道:“您是客人,怎麼可以讓您幫忙幹活,還是我來……”




沈見鶴:“沒事。”




掌櫃只能讓他搬酒罈到酒窖裡。




拋開沈見鶴是幹見不得光的活兒不說,掌櫃說句實話,他平日裡還真的挺喜歡這種願意出手助人、還能說會道的年輕人。




可惜了。




長得不錯,氣質也好,怎麼就想不開去盜墓呢。




掌櫃開客棧也開了幾十年,半截身子快入黃土,什麼人沒有見過,看沈見鶴的一身行頭就猜出他是幹盜墓的,百姓稱為折壽的活兒。




沈見鶴按照掌櫃說的擺好酒罈,拉他在酒窖找個地坐下來,好像要跟人促膝長談。




盜墓者不僅命短,還克身邊人。




掌櫃暗道不好。




忽然,沈見鶴握住掌櫃的手,套近乎:“掌櫃,其實您長得有點像我爹,我瞧您親切得很。”




掌櫃覺得被盜墓者握手很晦氣,想抽回來,不成想沈見鶴力氣大得驚人,他怎麼也抽不動,皮笑肉不笑:“我像令尊?真是有緣。”




沈見鶴點頭:“對啊。”




掌櫃見他還不鬆手,客氣地問一句:“令尊如今在何處。”




“早死了。”




掌櫃訕然:“……抱歉,提起您的傷心事了。”




沈見鶴瀟灑地擺手:“這不是我的傷心事,隨便提也沒事。不過掌櫃您真的太像我死去的那個爹了,我都不想離開這客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