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在祁不硯說完那句話後,賀歲安手裡的巾子啪地掉進水裡,水花四濺,弄得她滿臉是水。




賀歲安不知道祁不硯說的意思是不是自己想的意思,她張了張嘴,卻感覺喉嚨微哽,像被噎住,頓了下:“書?是那本書麼?”




祁不硯隔著屏風跟她對望。




他說是。




房間安靜片刻,又響起嘩啦水聲,賀歲安伸手去夠擺在浴桶旁的屏風,想拿搭在上面的衣裙。




有點夠不著。




她站起來,離開浴桶。




賀歲安知道屏風的另一面能倒映出自己正在做什麼的影子,祁不硯都能看見。她卻還是起身去拿衣裙,因為不想再裸著說話了。




思忖再二,賀歲安想問清楚:“你說的……那個,到底指的是什麼?”她實在是難以直說。




當真是她想的那個意思?




祁不硯也沐浴完了,他伸手過去拿衣衫時,指尖擦過賀歲安還擱在屏風的手背,幾顆水珠滴過她的皮膚,帶著水的溫度。




像有一股電流沿著賀歲安手背朝四肢百骸竄走,叫人招架不住,她猛地縮回手,慫慫的。




裙子還沒拿到。




祁不硯這時出聲回答了:“手指,我的手指。”




一邊給賀歲安解釋著,他一邊取下她搭在屏風的衣裙,他身高在此處很有優勢,長手直接越過高屏風,遞新衣裙給賀歲安。




他手臂肌理流暢,有薄肌,冷白的手指握著白色的百褶裙,指腹貼緊著布料,賀歲安看見了,感覺祁不硯正在觸碰到不是衣裙。




而是自己。




白色的百褶裙在祁不硯手裡多待一秒,賀歲安的心越抖麻。




她馬上接過:“謝謝。”




聲音小得不行。




原來祁不硯說的是手指,賀歲安誤會了,剛聽到他說的那句話,她想的另一個方面,可是這二者也相差不大了,區別只在於……




賀歲安看向放書的地方。




這本書都寫了什麼啊,還記得第一頁的內容便很是奔放。後面的內容不用親眼看,她能想象得到的,絕對比前面還要奔放。




祁不硯看到哪兒了?她窘迫得如炸毛的貓兒,暈頭轉向穿衣裙,急急忙忙地穿錯了幾次。




穿好衣裙,賀歲安繞過屏風出去,發現他已坐在床側。




窗是關閉的,但陽光越過薄薄一層窗紙照了進來,房間很亮,他們沐浴也會順便洗了頭髮的,此刻,祁不硯的溼長髮垂在身前。




少年肩寬腰窄,坐著的時候,那截腰最是抓人眼,沒有一絲贅肉,恰到好處的窄度,賀歲安平時一睡迷糊就喜歡摟住他的腰。




祁不硯聽到動靜,知道是她穿完衣裙走出來了。




他看過去。




賀歲安臉有沐浴過後的淺紅,麻花辮拆開了,洗過一遍的長髮溼噠噠,透著皂角的香味。




上著素紗衫,下著白色的百褶裙,與她的膚色幾乎完美地融為一體,裙




裾僅繡著一隻藍色的蝴蝶,簡約到極致,裙帶系在腰後。




她細又勻稱的手臂在輕盈的素紗衫裡的輪廓清晰,兩截鎖骨往裡凹陷著,清瘦的肩頭撐住柔軟布料,連肩背也是薄薄的。




可偏偏賀歲安臉上的軟肉很多,瞧著肉乎乎的。




祁不硯倒很喜歡撫她的臉。




他目光落在賀歲安身上,遲遲沒挪開,在衛城初見她那一日,賀歲安也是這般,沒變化。




他們好像都沒有變化,但又好像有什麼發生了變化,祁不硯找不到哪裡發生了變化,難道是從習慣養毒蠱,到習慣養賀歲安麼。




賀歲安也坐到床側那裡。




只不過他們一個在床頭,一個在床尾,中間隔著一段距離。




沐浴前後,賀歲安穿的不是繡花鞋,祁不硯穿的也不是長靴子,他們換上了客棧備有的木屐,不用擔心會弄溼鞋子,要等晾乾。




人坐著會導致衣襬往上抬起不少,祁不硯的靛青色衣襬也往上抬起,露出他的腳踝、雙足。




祁不硯沒動手擦乾頭髮,而是轉頭看著賀歲安。




“你為何要坐那麼遠?”




賀歲安“啊”了一聲,看了一眼他們之間的距離,明明只有一人長的距離,雖然是他坐在床頭,她坐在床尾:“不遠吧?”




他指了下床中間的那個位置:“以前,你會坐這裡。”




她語塞。




賀歲安心虛到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我都是隨便坐的呀。”




祁不硯還在看著她,賀歲安又一點一點地挪過去了,他同樣混著皂角香氣的清冽氣息重新回到她身邊,賀歲安呼吸發緊。




“賀歲安。”祁不硯在賀歲安耳畔,喚著她的名字,“我們真的可以變得比上一次更親密?”一次比一次更親密,是他嚮往的。




賀歲安無故嚥了咽口水。




她知道他的情緒在波動著。




別人也許能掩藏自己的情緒波動,祁不硯卻是不能的。




他只要有情緒起伏,那些蝴蝶隨之而生,殺邊以忱時,祁不硯因殺人產生了興奮,但浮現的那隻蝴蝶在脖頸下,被衣衫遮掩住。




此時此刻,祁不硯側臉有隻若隱若現的小蝴蝶,看著綺麗。




賀歲安想找地躲。




她轉過臉,祁不硯抬手輕輕地捏住賀歲安的臉,將她小腦袋轉回來,他想看著她,結果賀歲安又轉到另一邊去了,他再轉回來。




賀歲安要抓狂似的,也不知哪裡來的膽子,用自己的腦袋撞祁不硯的胸膛,接二連二撞了幾下,快要把她自己給撞暈過去。




祁不硯轉為捏住賀歲安的後頸,不讓她繼續撞。




她又慫了。




主要是祁不硯的胸膛太硬了,撞得好疼,賀歲安撞得眼冒金星,緩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我現在太累了,晚上吧。”賀歲安捂住撞疼的額頭,趴到床上面,想著拖得就拖,到時候她親祁不硯就能轉移他的注意力了。




自己偶爾




還挺聰明的。




賀歲安想。




祁不硯之所以會對他們能否通過做這些事變得更親密感興趣(),大概是因為人大多都會對未知的領域產生求知慾6[((),她也跟他一樣。




跟祁不硯不一樣的是她很少能做到他那般直白、坦然。




賀歲安有時像一隻蝸牛。




她會探出腦袋,對外界產生求知慾,被人不重不輕地碰一下,可能又會將腦袋縮回去了。




身體盡數縮在軀殼裡。




“好。”祁不硯撩開賀歲安披散在身後的溼發,習以為常地俯身吻去她留在秀白後頸的水珠,再拉賀歲安起來擦乾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