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4 章

掌燈時分,月色如銀。




房內燈火明亮,燭架擺著不少紅蠟燭,燃出絲縷熱意。




賀歲安坐在書桌前寫字,落顏公主已為他們更換了一間房,這間比先前那間廂房寬敞一倍不止,也有書桌、筆墨紙硯等物。




她從書架裡取了本書給祁不硯看,自己則在紙上寫寫停停,仔細地琢磨著原著的結局劇情。




寫下來更方便思考。




儘管賀歲安如今很不知所措,但她深知得冷靜下來好好想想,不能再像沒頭的蒼蠅亂飛了。




昨晚到現在,賀歲安都沒有整理過思緒,得知自己可能會失控地跟原著劇情走,殺了祁不硯,只下意識想逃離,避免發生此事。




除大哭了一場外,其他時間,賀歲安的情緒都繃得緊緊的。




她必須壓抑住情緒。




也不敢讓自己的情緒有太大的波動,所以自昨晚起,賀歲安便剋制著,暫時少回想原著劇情,今晚卻改變主意了,她必須得想。




哭一場是可以發洩一下難抒發的情緒,可哭與毫無計劃的逃避解決不了問題,今時今日,賀歲安的心願變成能改變結局。




她用力握住筆,漆黑的墨水在紙上慢慢地浮現:




劉衍用靈蠱導致長安大亂。




蘇央、沈見鶴、謝溫嶠、蔣松微等人阻止他,但失敗了。




賀歲安算算日子,劉衍應煉成了靈蠱,但還想要一樣東西——祁不硯的血,他體內有天蠶蠱,日積月累,血液早已跟常人不同。




祁不硯那種性格的人怎麼可能會任憑劉衍取他的血。




他又一次吹響了骨笛。




萬萬沒想到的是,劉衍也有骨笛,反操控了祁不硯的毒蠱,近四十歲的他的蠱術深不可測。




未遇到崔姨前,劉衍便潛心鑽研靈蠱了,遇到崔姨後,得到她在蠱術方面的指點,他如虎添翼,更上一層樓,這是劉衍的優勢。




原著的賀歲安是在關鍵時刻扯斷祁不硯的蝴蝶銀鏈的。




毫無徵兆。




若原著的賀歲安沒扯斷蝴蝶銀鏈,不在那裡,他可能就不會死。劉衍努力習得的蠱術雖深不可測,但具有天賦的祁不硯也不弱。




當時,他們二人是正互相對峙著,暫未分輸贏。




祁不硯不會在乎他人死活。




他也絕不會讓他人掌控自己的生死,骨笛響,取人命。蘇央等人被笛音困住,寸步難行,還要分神對付一群被反操控了的毒蠱。




只有原著的賀歲安在祁不硯身邊,她戴了能短暫隔絕掉笛音的稀罕東西,是他找來給她的。




原著的賀歲安卻當著眾人的面,驀地出手扯斷他蝴蝶銀鏈。




祁不硯並未阻止。




他隨她扯斷蝴蝶銀鏈。




原著的賀歲安的行動是被劉衍控制了,作者也沒詳細說她是如何被劉衍控制的,只說他能通過一種特殊蠱術隔空控制人。




這種特殊蠱術隔空




控制人的時間與數量有限,時間不詳,數量是一人,可不知道劉衍的控制手法,賀歲安就沒有辦法提前防範。()




敢肯定的是,只要她在,劉衍必定會用特殊蠱術到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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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衍之所以會煉靈蠱,是因為想借此控制一批人。




被靈蠱控制的人會爆發異常強大的戰鬥力,能成為一批彷彿無懈可擊的將士,劉衍想令大周重新崛起,令他國不再敢欺辱大周。




只不過靈蠱有缺陷。




被靈蠱控制的人跟傀儡沒區別,喪失屬於人的感情,只知道殺戮,連親人也可以殺,當然,靈蠱的戰鬥力是傀儡遠遠比不上的。




最大的缺陷是,他們有失控的可能,若不幸失控,他們會殺了控蠱人,再殺了所有活人。




到那個地步,整個大周或許會覆滅,不復存在。




劉衍則認為被靈蠱控制的人失控的可能性較低,甘願冒險行事,要利用他們先奪回大周這些年丟失的城池,然後銷燬靈蠱。




而銷燬靈蠱的方式是殺了被靈蠱控制的那一批人,也就是說劉衍利用他們打完勝仗後,會殺了他們,以他們的鮮血來鞏固大周。




有一,就有二。




劉衍用靈蠱會用上癮。




先銷燬一批靈蠱,等再需要時,他會再煉,無止無休。




祁不硯的血蘊含著天蠶蠱氣息,能在極大程度上降低那些被靈蠱控制的人失控的可能性,劉衍是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的。




賀歲安感覺頭都大了。




劉衍的蠱術似乎在祁不硯之上,原著裡,未分輸贏之時,祁不硯吹骨笛時吐了血,劉衍的表現並未有異樣,遊刃有餘似的。




倘若祁不硯貿然去找他,正合劉衍的意,死的人興許會是祁不硯,她得阻止這種事發生。




賀歲安有想過和祁不硯一起離開長安,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可不行。




先不說其他人會死得很慘,就說祁不硯身上有劉衍想要的東西,劉衍會追到天涯海角,操縱無數毒蠱追蹤,也要找到他的。




到時,祁不硯一個人對抗會更難,賀歲安是幫不上什麼忙的,他還不如留在長安和蘇央他們聯手,先剷除能危害到生命的劉衍。




房內燭火搖曳。




風沿窗戶吹進,賀歲安眼眶又隱隱作紅了,有種知道未來,卻好像改變不了什麼的無力感。




她輕吸了下鼻子。




鼻尖有點紅。




擺在書桌不遠處的蠟燭忽地晃動,祁不硯走過來,坐到書桌前,抽走賀歲安寫滿字的紙。




他看不懂,賀歲安是用英文寫的。她仰著臉看祁不硯,燭火灑在皮膚上,柔和到令人愛不釋手,一雙眼睛很亮,似有星辰。




祁不硯放下紙,也不問賀歲安是什麼意思,只是專注看她。




光影落他們身上成了剪影。




她如蝸牛般慢吞吞起身。




祁不硯本以為賀歲安又要像昨晚那樣直接回床榻睡覺,她卻突然張手抱住了




()他束著蹀躞帶的腰腹,腦袋在他胸膛蹭上幾蹭。




髮鬢被她蹭亂了,賀歲安也不管,就想放縱和祁不硯親近一下,她對他的依賴不是一朝一夕養成的,而是長時間來養成的習慣。




昨晚剛恢復記憶。




不太適應。




她滿腦子是原著的賀歲安會扯斷祁不硯的蝴蝶銀鏈,又不知自己何時會受人控制,怕靠近祁不硯會傷害他,便減少與他的接觸。




可賀歲安發現自己做不到,心裡還特別難受,像塞了一團棉花,喘不過氣。她第一次體會到這種情緒,以前從未有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