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

儘管如此,但封窗戶這件事做得稍微誇張了點,賀歲安卻沒說什麼,祁不硯行事謹慎也有道理,總比她粗心大意來得安全。




不過她是在雪中或看這場雪太久才會出現看見父母的“幻覺”,不小心看幾眼應是無礙的,賀歲安心想著,看了一下窗的方向。




可封住窗,不是還有門?




賀歲安看門。




這時,門外來了幾人,侍女是過來收走碗筷的,她們送膳食到房間後會估摸著時間又折返。




聽到叩門聲的賀歲安習慣性地想下床去開門,以前大多數情況下都是她開的門,但祁不硯此次先賀歲安一步開了門,讓人進來。




下人們魚貫而入收拾桌子。




她們動作很輕。




等她們快要收拾好時,有人偶然抬頭看過緊閉的窗戶,那處有被用木板從外封死的痕跡。




這是作甚,莫非是窗戶壞了,怕被頗大的風雪吹開,方會出此下策?但也沒必要封住,那豈不是永遠打不開窗,瞧不到院子了。




她們只是一介下人,疑惑歸疑惑,也沒過問便退出房間了。




已經坐起來的賀歲安見她們走了,又百無聊賴趴下,掰手指,而祁不硯玩著她長髮、絲絛。




賀歲安轉過腦袋,半張臉壓在軟枕上,另外半張臉對著祁不硯,她揪了揪他的衣襬:“蘇姐姐他們還沒知道我回長安。”




“你想怎麼樣。”




他問。




賀歲安低聲道:“我認為得跟他們說一聲的。”




她的長髮與絲絛沿著祁不硯的指縫滑落,他抓住了:“你想去見他們,當面跟他們說?”




床邊的炭火散發著暖意。




賀歲安翻過身,正躺著面對床頂,心口因呼吸起伏著,雙手放在被褥外面,有點紅:“倘若可以,我是想見他們一面的。”




前幾天,她只給他們每人寫了封信就一走了之了,像是心生怯意,然後找了個必須離開一段時間的藉口扔下他們獨自解決劉衍。




她感覺有點不好意思。




上次叫祁不硯送信,這次又叫他轉達?賀歲安不太想這樣。




祁不硯不再玩她的絲絛,收回手時腕間蝴蝶銀鏈輕輕地響:“你要是想見他們,可以在我們成婚當日見,這幾日不要外出了。”




賀歲安扒拉出軟枕下的靛青色綢帶:“成婚當日我是肯定得出去的,也要蒙上這條綢帶?”




“要。”他說。




她坐起來,手裡的綢帶很柔軟,蒙在眼睛上肯定不會不舒服:“但這樣會不會太奇怪了,我眼睛明明沒事,成婚卻也要遮眼。”




祁不硯接過綢帶,輕柔地綁到賀歲安的雙眼,給她試一試:“外面有雪,遮眼是最穩妥的。你現在試了,可感覺到難受?”




難受倒不難受,她就是不太適應自己陷入黑暗中無法視物。




賀歲安拉下綢帶,重見光明,視線聚焦後第一個看見的人便是面前的祁不硯:




“不難受。”




她將綢帶放回原位。




二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刻。




賀歲安用腦袋很輕地撞他胸膛,祁不硯身上的銀飾被她撞得晃動,她道:“我好無聊。”




住在崔姨的石屋,也能出去替對方買東西、找東西,到處走,透透氣的。現在倒是不能隨便出去了,連踏足房外也得二思。




古代世界又不比現代,捧著臺手機就能很快速地度過一日。




賀歲安摸他腰間骨笛。




她觀察骨笛上面的雕紋來打發時間,看久了,有點暈。祁不硯穿的衣衫有複雜的圖騰也就算了,用的骨笛也是,似乎還會變化。




祁不硯掌心壓到賀歲安的腦後勺,此處被人砸過,雖好了,但他仍然想碰,再順過她落到腰背的長辮子:“你想要什麼?”




賀歲安捧著臉想了想。




“話本。”




她在現代是最後一批的文理分科生,賀歲安選了理,整天面對一大堆公式,學累後,為轉變心情,她會去看小說放鬆神經。




“你幫我買十幾本話本回來吧,我整日待在房間裡,一天能看一本呢。”賀歲安眼含渴望。




祁不硯環視一遍房間。




興許是他們在一起生活太久了,她竟然能看出他在想什麼:“你放心,我不會出去的。”




即使不去幫賀歲安買話本,祁不硯也得去準備成婚時要用的物件,他穿好靴子,離開床榻:“好,我會在天黑之前回來。”




賀歲安點頭如搗蒜。




她看著他走出房間,門開得很快,關得也很快,賀歲安只看到一閃而過的朦朧大雪殘影。




寒意還沒來得及進來就被門板隔絕在外了,賀歲安裹著被褥在還算大的床榻上滾動,臃腫得如蠶蛹,綁好的辮子又亂了點。




在大冷天裡躺在溫暖的被窩裡很容易睡著的,她也不例外。




時間慢慢地過去。




賀歲安的眼皮往下垂。




“賀姑娘?”落顏公主聽聞他們回來了,想過來看一眼無緣無故失蹤了二天左右的賀歲安。




快睡著的賀歲安推開身上的被褥,朝房門走去,想開門給人進來:“公主找我有事?”




手剛碰上門閂就立刻縮了回來,她的睡意全無。




紅蛇纏繞在門閂處。




賀歲安一碰門閂便碰到了紅蛇蜷縮成繩子似的身子,煞是冰冷、黏膩,是專屬於蛇的觸感,昨日紅蛇也曾牢牢地纏住過她雙手。




“你這幾天遇到事了?”落顏公主的聲音在房外再次響起。




“我沒事。”




隔著房門跟人說話不太禮貌,況且對方還是這座府邸的主人,這是賀歲安想開門的原因,她開門時完全可以不看外面的。




賀歲安彎下腰,保持些距離,小聲對紅蛇道:“你能不能讓開,我就給人開個門而已。”




紅蛇一動不動。




不知是聽不到她說話,還是聽不懂她說話,又或是不想理。




落顏公主見賀歲安遲遲不開門(),不由得擔心她是不是真的出了什麼事:你當真沒事?




面對紅蛇的冷漠?[((),賀歲安無奈:“我真沒事,就是感染了點風寒,不方便見公主,怕會過病氣給你,公主今日先請回吧。”




紅蛇收緊纏住門閂的尾巴。




她跟它對峙著。




可賀歲安實在是太慫了,拿拴住了門的紅蛇沒辦法,伸手去抓開滑不溜秋的它?還不如叫她敲暈自己來得痛快,賀歲安做不到。




另外兩條蛇趴在地上,看他們一人一蛇。它們是不會參與進去的,雖不知紅蛇為何爬上門閂那種地方休息,但它們管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