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吞北海 作品

第18章 露水姻緣>>14

 隔間十分狹窄,能活動的範圍不到三分之一,金向棠將對方扶起來,手從後頸滑過,撈出一片稀溼的熱汗,窩在頭髮窠裡。

 人是整個倚在他身上,沒力氣似的,臉也埋在肩膀處,未曾抬起過,空氣裡亂竄著散不去的烈酒味,像小飛蟲一樣抓不到影,金向棠皺起眉頭,將門關上,讓自己有一個借力,然後拍拍對方後背,見他捂著小腹,發出悶哼聲,忙問道,要不要去醫院,對方急急搖頭,含糊不清說著不去,不用去,還讓他別說出去。

 金向棠當下便懷疑面前這男生

可能謊報年齡來酒吧,也緊張起來,將他拉開一段距離,低聲道:“你到底有沒有滿21歲,有沒有憑證,剛剛你有沒有主動飲酒?”對方被追問得沒站穩,還是歪歪靠回他肩膀,眼鏡片上也蒙了層水汽,看不清真實面容,金向棠見他胡亂摸了幾次褲腰沒對準口袋,便直接將他要拿的東西掏出來,是張學生卡,但看了一眼驀地愣住。

 卡上信息顯示,對方確實滿了21歲,在兩個月前,以及,對方也是Cmu的學生,在讀本科,但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名字,他又看到了那個印象分為負的名字――“jinhuan ren”。

 怎麼說,救風塵本是段佳話,但救完風塵發現實非良人便成了段笑話。當前感覺不過如此。

 “原來是你啊……”金向棠捏著磁卡,聯想起朋友所說,“你還真是愛到處social,課內論文不踏實寫,課外生活倒挺豐富,很會利用時間啊。”他正準備將人推開,卻感覺一隻手沿著後背摸爬往上,虛虛勾住他的頸脖,然後是“啪嗒”一聲,帽子和眼鏡蹭落到腳下,細軟微溼的碎髮撓過喉結,一張汗津津的臉從他肩窩處抬起來,像剛撈出水似的,在那些黑色裝束下露出怦然的白。

 先前接到的電話其實是家人打來,母親說,有個南方朋友送了袋菱角,你小時候吃過的。他是吃過,煮熟後瞧上去烏漆嘛黑一塊塊,剝殼時總把手指弄得跟沾了墨似的,但擠出裡面的菱角肉,卻是鮮亮的鵝卵石白,咬在嘴裡,是那種粉蒸的、豐潤的綿甜。母親嘆氣道,可惜沒法寄到國外。

 這個包含了濃濃的東方色彩的小片段,此時此刻被他想起,在西方的聖誕夜裡。金向棠垂下目光,撞見一雙溼潤清水眼,天生的含情,但與此相對的是突如其來的請求――對方臉色緋紅,像折翅的落水野雀攀附在他身上,因為男性那點羞恥不適而閉上雙目,大約由於心切導致無法解決出來,只得哀哀開口道,學長,能幫我一下嗎,我想快點回去……

 男人間的這種事並不少見,但眼下氣氛多少變得有些幽微。金向棠隔著布料替他撫弄前面時,對方在他懷裡抖顫著,似寒冬裡無處冬眠的幼獸,呼吸的熱氣與難耐的喘息由下至上襲來,爬進他的耳內,像被風吹亂的髮絲一樣纏人。他沒問原因,只猜與先前意外有關,但也後知後覺,為何要幫這種忙,是因為對方把自己當作救命稻草從而激起了一點憐憫,還是因為其他,總不能只是同伴說的那句“Chinese help Chinese”吧。他正這麼想著,後背那隻手纏得比剛剛還要緊,讓他慢點,隨後又顛三倒四說讓快點。他有些氣笑,求人幫忙反倒使喚上人了。

 手臂被壓得有些發麻,兩個成年男性擠在這麼狹小的空間裡,著實不舒服,他換了個姿勢,把人壓在左邊隔板上,自己也輕鬆一點。

 一隻極其簡陋的電線燈泡吊在隔間上方,照亮這小角落,在老舊落敗的黃光下,金向棠也更加看清那張面孔,同伴說看上去挺乖的,現在細瞧,是張姣姣玉人臉,挺能糊弄人,幸好早早被自己識破。

 短信聲響個不停,朋友接連發來訊息,問他在哪,明天有個線上會議,得早點回去準備材料。金向棠略感煩躁將手機靜音,也想盡快結束眼前這局面。他稍稍加快速度,便見對方蹙著眉,仰起下頷,緊緊貼在隔板上,猶如一件淋溼後發黏的襯衫,緋紅順著下頷線延伸至脖子鎖骨,雙唇一翕一張顫動著,控制不住溢出呻吟。

 雖說是正常的生理反應,但他喊得實在有些過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