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四翼赤烏
院子裡，遊棠音高興得上躥下跳，活潑極了，顯露出來少有的獨屬於少女時期的嬌俏。
宋嬤嬤看著主僕二人相處和諧，更像是姐妹，一邊無奈，一邊又有些感慨。
“嬤嬤，將東西都好好收起來吧，另外告訴大家，今夜給所有人休沐，想出去玩兒的，想回家的，一應準了，馬上要過冬了，將將開府，府中也有諸多事宜，後續會忙起來，少有休沐之時，便趁著今天都回家打點好，也從庫房裡支取些銀錢給大家帶回去，明日再回來。”
晏寒放下手中光禿禿的竹籤，把諸多賀禮推了推，獨獨留下了姜千竹送的那棵百年雪參，溫和地開口吩咐。
宋嬤嬤啞然，以往她在老夫人身邊伺候，跟了老夫人大半輩子，主家也待她極好，但跟晏寒的感覺，始終有些不一樣，說不上來是個什麼樣的感受。
“老奴知道了。”
微微躬身，宋嬤嬤應下，叫來人將賀禮全都搬去庫房，沒兩趟院子裡就空了，只剩下晏寒和遊棠音兩個。
下人們路過的時候都跟晏寒道謝，歡喜地往外跑，想來是領到了銀錢。
“你不去玩兒？”
晏寒抬了抬眼皮，看著坐在她身邊百無聊賴的遊棠音，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似有期待，更多的是剋制。
遊棠音搖搖頭，什麼都沒說，晏寒看得出來她在顧慮什麼。
“皇城暫時還沒有五大世家的蹤跡，你不必如此畏手畏腳。”
“還是不去了，反正我也沒有家了，外面沒什麼好玩兒的，等我學好了本事，可以隨時去看去玩兒，不急於一時。”
聽完晏寒的話，遊棠音再次搖頭，已經有了自己的主意。
晏寒見狀也不再多說什麼，輕輕挼了挼她的腦袋，拿起雪參起身回了房間。
等到天色全黑，監正府陷入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出去了，偌大個府邸只有晏寒和遊棠音。
躺在軟椅上，晏寒一手枕在腦後，手中拿著百年雪參，也不提煉，就著根莖就往嘴裡塞。
雪參對於變異冰靈根有強效滋養效果，且精華都集中在根莖處，只是雪參生在極寒之地，根鬚更是吸收了蝕骨寒氣，直接服下會讓身體難以負荷，一般都會將其提煉為丹藥後服用。
晏寒一身半妖血脈，身體構造與常人不同，倒是不懼寒氣侵蝕，只是有丟丟凍嗓子。
一整棵雪參下肚，她坐起身，盤腿閉目調息。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府中靜悄悄的，遊棠音待在自己的房裡沒有動靜，直到那絲時隱時現的氣息再次出現。
陡然睜開眼，晏寒嘴邊勾起一縷譏誚的笑意。
就知道姜煥錦不會讓她等太久的，想來這就是他留給自己的驚喜了吧。
站起身，晏寒推開房門，夜色平靜，雲層靜止，本應安寧的深秋夜晚，偏生在她的地盤卻飛沙走石，熱浪騰騰。
“四翼赤烏？”
看著站在自家院子裡威風凜凜的妖獸，一身火紅的翅羽，尾間彩色長毛，兩腳踩地，琥珀色的瞳孔幽深，一人一獸對視，晏寒怔愣了片刻。
不怪她感到意外，四翼赤烏，硬要算起來它們一族的來歷，跟神獸也是有些淵源的，即便分支下地為妖獸，在一眾火系鳥妖裡，也向來都是睥睨八方的存在。
就是這樣一族，此刻身上帶著姜煥錦的氣息烙印，淪為了妖僕，她怎能不意外。
“……”
晏寒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盯著四翼赤烏看了好半晌。
“他想讓你做什麼？”
想了想，晏寒乾脆挑明瞭直接問。
“殺了你。”
四翼赤烏的聲音傳來，聲音明顯稚嫩，還是隻幼獸，第三和第四翼未完全撐開，倒也坦誠，回答了晏寒的問題。
一句話，晏寒就篤定眼前的四翼赤烏並不想為姜煥錦效忠，它年幼，語氣裡卻滿是對人類的不屑，哪怕是姜煥錦給它下達的命令，它也並沒有多熱衷，因而才會跟晏寒對話。
“是他師父？”
僅消一言，晏寒便明白了其中關鍵，姜煥錦實力天賦在姜千竹之上，但在她面前卻是完全不夠看的，跟鳩沙更是過不了十招。
一個這樣的人，斷無資質憑藉自己的能力收服四翼赤烏。
聽聞他在玉衡仙院待遇不錯，想來是受到認可的，所以只有一個可能。
眼下這隻幼獸，是被他背後的人送給姜煥錦的。
四翼赤烏沒有接話，沉默相對，無疑是肯定了晏寒的猜測。
“你打不過我。”
晏寒端了個椅子，坐在門口，抬頭看著幼獸直言。
赤烏還是沉默，從它踏進這個院子的時候便知道，晏寒沒說話，它不是她的對手。
對於晏寒的話，它沒否認，卻也沒打算退縮。
它跟姜煥錦簽下了妖僕契，無法反抗主人的命令，生死都捏在他手上。
若眼前是一隻修煉幾百年的成年赤烏，同為高等妖族，晏
寒未必是對手，但是幼獸，便絕無與她對抗之實力。
姜煥錦從頭到尾就看不起她，因為她是平民，在皇家別院裡展現出來的天賦卻偏偏高於他，他自尊受挫明裡暗裡對她感到厭惡。
這也是為什麼他會故意使絆子想要看她跟鳩沙相鬥，坐收漁利。
只是沒想到他失算了，晏寒不是他可以隨意捏扁搓圓的對象，反倒把他自己坑了進去，受傷頤養。
他不惜把四翼赤烏這樣的底牌掀出來也要置她於死地，無非是盤算著行宮一戰後她傷的也不輕，想要利用赤烏之力殊死一搏。
說白了，姜煥錦根本沒把赤烏的命放在眼裡，儘管心裡有數幼獸不是晏寒的對手，也仍想讓它哪怕賠上性命重傷晏寒。
“你等我一下。”
眼看幼獸沒有選擇的餘地，院子裡的熱浪越來越翻騰，那棵無辜的桐木都要被燒禿了，大戰一觸即發，晏寒突然抬手，迫人的冰凌砸過去，兜頭澆滅了洶湧的火焰。
在赤烏茫然的眼神注視下，她一邊拖延時間，一邊掏出了微生銀那塊兒粉晶聯絡石。
有了上次的意外，微生銀現在時刻捧著聯絡石，晏寒注入靈力沒多久，他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小仙女~有事找我嗎？”
“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