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憂 作品

第86章 傳信兒

 內室裡霎時靜了瞬,那婢女抵著頭,即便知曉自家小姐不是什麼善人,卻也被這份狠毒心思驚著了幾分。

 想到那柴房裡,嬌花一樣的美人,再思及昨夜送水時,那姑娘啞聲同她道謝,婢女心中唏噓不已,一時沒能立刻答主子的話。

 那趙兮兒見這婢女答話答的晚了,當即就把桌案上的一盆湯羹揮落,砸在了婢女身上。

 “聾了不成!還不快去辦!”

 滾燙的湯湯水水澆在臉上,婢女臉都燙的發紅,捂著燙的發疼的臉低首連忙應是。

 “奴婢知曉了,奴婢知曉了,奴婢這就去辦,小姐莫要動怒。”

 眼見婢女奴顏婢膝,趙兮兒心氣兒稍順,冷哼了聲罵道:“知道了還不快滾下去辦事!”

 那婢女忙告退出去,依著趙兮兒的吩咐,打算去尋莊子裡的馬伕。

 可臨行過那間柴房時,步子卻有些猶疑。

 屋裡那姑娘著實可憐,也著實讓人心生不忍,這婢女心中猶豫,卻因著自己是趙家的奴才不敢聽主子的話。

 她遲疑了番,步伐一轉,趁著沒人注意,咬牙先翻進了柴房裡。

 柴房裡雲喬意識昏沉,大半夜的高燒,折磨的她生息微弱,瞧著,蒼白脆弱的,與死人也沒什麼差別,眼下正蓋著那件爛衣裳,闔眼睡在柴火堆上。

 那婢女心慌的厲害,在柴房裡輾轉踱步,從雲喬身上取了一小條被打爛的衣裳布料。

 雲喬迷迷怔怔醒來,抬眼看向那婢女,認出她是昨夜給她送過水的那人。

 她嗓音已經完全啞掉,說不出話來。

 唇瓣無聲顫動,問著婢女在做什麼。

 婢女心中猶豫,終是沒和雲喬提及趙兮兒儘早吩咐的話,只是道:

 “姑娘命苦,奴婢瞧著實在可憐,也委實不忍。

 姑娘昨夜求我救你,可奴婢是一個小小下人,救不了姑娘,只能聽主子的吩咐辦事。

 眼下唯一能幫姑娘做的,也就是把姑娘您在這裡的消息送出去,至於旁的,奴婢無能為力,姑娘只能勉力自保。”

 話落,不待雲喬反應,便拿著那布條,跳窗跑了出去。

 雲喬遙遙瞧著那婢女從窗欞跳出,唇畔溢出苦笑。

 把她在這裡的消息送出去?送給誰呢?送出去,又能怎麼樣呢?

 給蕭璟嗎?可她私逃出來,他怕是巴不得她吃盡苦頭,再回去求他。

 甚至於,或許他即便知曉她被他未過門的妻子,折磨的生不如死,也根本不會同那個和太子殿下兄妹相稱的高門貴女,為她討一個公道。

 她的這條性命,在他眼裡,在那位趙家小姐眼裡,就是爛命一條。

 她就是真的被折磨死,蕭璟也無非是掉幾滴偽善的眼淚罷了,難道,他真的會為她報仇雪恨嗎?

 怎麼可能呢?

 他那樣的人,出身高貴心思狠辣,折磨她時從不手軟,和趙家小姐,說到底不過是一樣的人罷了。

 即便趙兮兒真的殺了他,他會為了這樣低賤的她,要趙兮兒給她賠命嗎?

 當然不會。

 雲喬昂首苦笑著,眼裡的淚滴滴滑落。

 ……

 那婢女袖中藏著從雲喬身上扯下的布料,壓著心慌,面色如常的走出去。

 她並未立刻依著趙兮兒的吩咐去尋馬伕交代趙兮兒的吩咐,而是強作鎮定的走出了莊子,一陣疾奔,去尋了莊子稍遠處的一個乞丐。

 乞丐常年在這莊子外頭稍遠處乞討,婢女來往莊子常常瞧見。

 她尋到那乞丐,將袖中藏著的碎布扔在乞丐跟前,又取了一錠銀子給了乞丐,低聲交代道:“你去長安城明河巷,那巷子裡唯一一家沒掛匾額的宅子裡,把這布帛送去,就說,人在京郊趙家的莊子裡。”

 乞丐撿起銀子,又拿過布條,咬了口銀子。

 他倒沒問為何要送這布帛,只是略一思索道:“那京城城門昨夜封了,眼下也不知能不能進城去。”

 婢女聞言眼珠微轉,想起那城門被封,原就是為了尋雲喬,便交代乞丐道:“無礙,若是不能進去長安城內,你就把這布帛,交給封城的官兵,照樣對他們講,人在京郊趙家的莊子裡。”

 乞丐聞言應下,揣著銀子拿著布帛走遠。

 婢女後怕的拍了拍心口,心有餘悸的疾步往趙家莊子趕去。

 此刻那趙兮兒久等不見她去回話,已然有些急,微動了怒,派了莊子裡旁的奴才來尋她催促。

 那莊子的嬤嬤瞧見這婢女人進去莊子們,納悶的問:“哎呦,你這是去了哪裡了,小姐問了,交代你去辦的事,交代的如何了?”

 婢女擦了把額頭冷汗,尋了個藉口道:“一時沒找到馬伕……”

 昨夜馬車喝了些酒,婢女夜半時分給雲喬送水時,撞見那馬伕醉倒在廚房裡,這才有膽子趁機出去把那布帛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