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翠羽鵲釵

 永遇樂沒有爆發，而是出人意料地微笑了。

 雪白的鬚髯，慈善的長眉，溫和的笑容，怎麼看也不像嗜血的狂魔。

 越滿手是血的惡魔，越看上去仁善可親。

 凌遲在絕頂的懷裡伸伸腰肢，含糊地說了兩句什麼，醒了。她慢慢地睜開眼睛，困惑地看了看眾人。人醒了，腦子還沒醒，還沒想起身在何處。

 海棠紅暈潤初妍，楊柳纖腰睡自偏。

 醒後滿身花影、倩人扶。

 這種柔美的場景，讓惡魔永遇樂瞬間也感動了。他忽然想起來他那個可愛的孫女靈鵲語。他故意將靈鵲語誤導著走向血腥而慘烈的結局。

 他裝作大義滅親，勸人將孫女當眾處死。多年來，午夜夢迴，他也有懺悔的時候。

 他曾經很寵愛這個孫女。凌遲大夢初醒困惑的樣子，滿身花影的樣子，在幾十年前，曾在靈鵲語身上出現過。

 永遇樂注視著凌遲，恍惚間彷彿看到了靈鵲語。凌遲和靈鵲語長得很像。雖然靈鵲語很厭惡這個女兒，但是，娘兩個的確長得很像。

 永遇樂向著凌遲慈愛地一笑，腦子還沒醒的凌遲迴報以天真的一笑。

 絕頂提醒：“凌遲，此人是邪惡的魔尊，剛殺害了一對情侶。不要理他。”凌遲很乖地點點頭：“絕頂哥哥，我聽你的。”凌遲打個哈欠，揉揉眼睛，一低頭，頭髮裡的喜鵲釵滑落下來。

 凌遲俯身去拾。永遇樂臉色劇變。

 絕頂趕緊護住凌遲，將她緊緊擁入懷中。凌遲腦子清醒了，想起來對面是專殺情侶的惡魔，趕緊把頭紮在心上人的胸前。

 永遇樂撿起喜鵲釵，顫聲問：“小姑娘，你媽媽是誰？你爸爸是誰？”

 絕頂怒目而視：“閣下是一代宗師，何以如此趕盡殺絕？閣下還要株連九族不成？連人家父母都殺害？凌遲，不要告訴他！”

 凌遲此刻最聽話，對絕頂百依百順。

 永遇樂望著喜鵲釵：“小姑娘，你有喜鵲釵。你媽媽是不是靈鵲語？”

 凌遲猶豫了一下，搖搖頭。媽媽活著的時候，看見凌遲就恨得牙根疼。凌遲牙牙學語的時候，媽媽命令她不許喊媽媽，要喊“今世仇人”。凌遲只管靈鵲語喊過“今世仇人”，沒喊過媽媽。

 靈鵲語死後，凌遲每次祈禱，求的都是父親凌疏桐，沒求過靈鵲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