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君子自汙

 百戰沙場碎鐵衣，城南已合數重圍。</p>

 突營射殺呼延將，獨領殘兵千騎歸。</p>

 這種刀口舔血的豪情生涯，高仙芝估計是以後只能在夢中再現了。</p>

 對星眸來說，突營射殺的鐵馬冰河日子，來日方長。</p>

 次日分別，安西眾人即將策馬東去、久遊返鄉。受降城的眾將今後仍舊目斷天涯不見家。</p>

 高仙芝換乘一匹白駱駝，彷彿在提前適應閒適生活。</p>

 星眸一身戎裝，與昨日的小女兒態截然不同。</p>

 高仙芝見了，流下淚來：“念汨羅與千帆舞早早地撒手人寰，狠了心，任憑一雙兒女筍條年幼年紀，就繼承了有今天沒明天的戰場生活。”</p>

 李嗣業勒住馬：“丫頭子，你還只是個小女孩子。你這個年紀，該結婚了。被人疼，被人寵，被人忍耐你的小脾氣，多好？退出軍界吧，找你的幸福去，何必跟我們一樣煙裡來、火裡去！”</p>

 這個粗獷漢子的話，說得星眸想哭了。昨天的小怨氣，消散了。</p>

 段秀實一如既往地引經據典：“太平本是將軍定，不使將軍見太平。古之名將，我們不說，只說大唐。侯君集入獄被殺。黑齒常之自縊身亡。程務挺不得善終。王忠嗣英年恐懼而死。郭元振抑鬱而亡。我只怕我們安西眾將，也都不是好命。 ”</p>

 高仙芝嘆了口氣：“君恩難測，名將難久。丫頭，知道你哥哥為什麼不體恤士卒嗎？知道我為什麼在西域掠奪財富嗎？知道郭子儀為什麼不在意小節，時不時傳出醜聞嗎？”</p>

 星眸不理解。段秀實說：“如果一個名將兼名帥，不貪財，不惜命，不好色，愛兵如子，愛民如子，得天下民心擁戴……”</p>

 星眸說：“他一定會成為千古名將。”</p>

 高仙芝苦笑：“他會死不旋踵，死後還會被帝王抹黑為反賊，為貪官。他保護過的百姓，會辱罵他。”</p>

 星眸覺得怛羅斯之戰的失敗，讓這幾位叔叔腦子都不靈光了，說話毫無邏輯了。</p>

 其實，高仙芝說得對。後代中，不斷有這種堅守道德的名將成為倒黴蛋，被誅殺，被辱罵，比如岳飛，比如袁崇煥。</p>

 高仙芝在西域強搶財貨，是一種自汙。他本人對錢財沒興趣。搶錢就是自汙。他搶來的金寶，都分給了眾將。他自己兩袖空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