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他答應了,拿了回來。

還沒找到時機蓋上印,宮中便傳出了丟失‘畫’像的消息。

那日雨夜,他被錦衣衛攔下搜身,又突然見到了晏長陵,便知事情鬧大了。

而原本說好的接頭人,也死了。

事情越來越糟。

那東西在他手上

,便如同燙手山芋,讓他坐立不安,不止一次後悔,也去信給了那人,問到底該如何處置。

那人讓他莫慌,再等上一日,必會令人過來取,彼時也會將他摘得乾乾淨淨。

卻沒想到,中途會出了岔子,被阮嫣誤打誤撞打開了暗閣,看到了東西。

更沒想到,阮嫣會拿此時同他談條件。

一步錯步步錯。

才走到了今日這盤死局之中。

他不想低頭,卻又不得不再次低下頭來,求他的這位女兒放過自己,先前的衝勁兒褪去,白之鶴無力地癱坐在那,低聲道:“阿瀲,還記得你答應過你祖父什麼嗎?”白明霽抬眸。

自然記得,祖父臨行前交代她

,“等將來瀲兒有本事了,白府,能拉一把就拉一把。”

她拉了,奈何力氣有限,上輩子致死,都沒能拉起來一人。

白明霽望向活了快四十歲,卻還要忍著尊嚴來向自己求情的父親,突然又想起了兒時被他推倒在地上的一幕。原來她的報復之心竟是如此之重。

她沒去阻止他的相求,等他開口求她。

片刻後聽到白之鶴啞聲道:“為父若是求你,放過父親,給白家一條生路,你可願意?”

當年為了留住阮嫣,他也曾這般求過自己。

如今殺了阮嫣,又來求自己替他隱瞞。

但白明霽沒去諷刺他,看了一眼身旁木几上的紙張,抬頭對他輕聲道:“父親終於為了這個家,來求女兒一回了。她答應了祖父的事,從未忘記,“只要父親是為了家族而求,我又怎會不答應,但父親得告訴我,為何?”白明霽看了一眼神情逐漸呆愣的白家家主,緩緩起身。

重生回來,她只為替母親報仇,查出母親的死因。

她要針對的不是他白尚書,更不是白家,此時倒也能心平氣和地同他說幾句心裡話,緩了緩語氣,同這位恨不得她死的父親,和聲道:“父親只在意外面的聲音,又何曾靜下心來想過,縱然母親替你鋪了這麼一條路,這些年過去,父親仍能在朝中站穩腳跟,是因為什麼?新帝登基,一向用賢不用老,父親乃先帝提拔上來的臣子,為何還能繼續穩坐這個位置?”頓了頓,白明霽道:“不是因為母親,也不是女兒的面子有多管用,而是父親,您有那個能力勝任。說到底是他自己心裡作祟,自卑罷了。

外面再大的聲音又如何,只需他一句話一我自己的事,關旁人何事?

可他陷進去了,走不出來。

親,她這一輩子,沒有愛人,走得孤苦伶仃。

“父親對白家盡心盡責,沒有辜負祖父的遺願,您對不起的只有母親。”唯有想起母親,白明霽心口才會疼得厲害,她替母親早死的人生不值,造成她不幸的,便是跟前這個男人,上輩子她倒是沒找到機會替母親說出這番話,“你不該去騙她,她原本可以有一段美好的人生,有一個愛她的夫君,但因為父說完不覺啞了喉。

淚珠子滾在臉上,並非是冷冰冰的,也有溫度。

白之鶴一怔,他已經忘了自己這位大女兒,從小

到大有沒有哭過?

記憶中似乎沒有。

永遠一臉防備,彷佛他要隨時去害她一般。

冷不丁地瞧見她面上的眼淚,白之鶴心口突然像是被什麼東西刺了一下。

再去回憶孟氏。

也才走了兩年多的光景,竟也覺得已

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太遙遠了.....

”你也對不起阮嫣。”

“我若是在意一個人,命都能給。”那雙眸子即便落過淚,也沒有半點拖泥帶水,有的只是至情至聖的決絕。白之鶴終於明白了。

難怪,難怪都說,白家最像父親的人,是.....

夜色再次安靜下來,白之鶴一陣啞然,發現自己已說不出一個字。

白明霽沒再待下去,把那張硬紙又收了起來,放進袖筒內,“等父親想明白了,便來告訴我吧。”“阿瀲。”快到門口了,白之鶴突然叫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