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白明霽一愣。

她聽不懂。

晏長陵又道:“夫人一定要堅持,對我多花一點耐心,我也並非鐵石心腸,對了,我很吃軟磨硬泡那一套。”

白明霽:......

看他似乎沒事了,白明霽放了心。

沒與他磨嘴皮子,拉著他進屋去洗漱。

吃過了一塊米糕,晏長陵沒什麼胃口,素商備好了一桌的飯菜,他也只草草扒了兩口,便擱下了碗筷,洗漱完坐在外屋的搖椅上。

白明霽知道他今夜多半睡不著了,洗漱後提了一盞燈給他擱在面前,怕他又被蚊蟲叮,讓素商點了薰香,歇息前同他道:“我先睡了,郎君也早些睡。”

晏長陵躺在椅子上,迎頭望著上方的小娘子一笑,點頭,“好。”

白明霽先行睡下,入睡很快,但一夜亂七八糟的夢不斷。

夢裡都是郎君要與她揮手道別。

翌日一早起來,便聽金秋姑姑說,“天沒亮姑爺就出去了,奴婢見他臉色不對,想必是朝堂上出了什麼事......”

白明霽心裡清楚,他今日是為討債而去。

不知道他會怎麼選,心神難得有些不寧。

用過早食後想給自己找點事幹做,不知道白明槿的那樁婚事如何了?讓素商收拾一番,正打算回白家問問,人還沒走出去,二夫人來了。

為了二公子的調遣之事。

錢首輔一去之後,朝廷唯一能反對廢除世襲官職的人沒了,新的改革很快推行,早前那些還指望著有所轉機的人,徹底亂了陣腳。

二夫人便是其中一位。

自打上回在白明霽手裡吃了虧後,知道晏長陵扶著這位少奶奶,二夫人不敢再貿然來得罪,見這些日子兩人忙裡忙外,很少呆在府上,自己也巴不得落了個清淨。

他們不來要賬本,正和她心意。

若是可以,她是萬萬不會主動往上湊,可二公子的事,已經迫在眉睫,待朝廷的通告一下來,他就得離開京城,去縣城裡赴任。

九品縣令,窮鄉蔽野裡真正的芝麻官。

這一去,不知何時才能回來。

如今改革的熱潮正當頭,一旦出去了還能輕易回來?想到將來二公子要在一個縣城裡安家,娶妻生子,生根發芽,離京城越來越遠,二夫人心頭就如同一把火在燒著,日夜難寐,今日是如何也熬不住了,忘掉上回自己發過的誓言,“再也不來了。”又一次登了門。

她不敢去求晏侯爺,也沒那個必要去求,憑晏長陵和皇帝的交情,把二公子留在京城,並非難事。

二夫人特意調了幾盒上好的胭脂水粉,幾匹珍藏的貢緞,客客氣氣地上了門,遠遠見素商手裡提這個包袱,緊趕了幾步,把白明霽堵在門內,笑著招呼道:“少奶奶在呢?”

白明霽實在不喜這位二夫人。

又蠢又世俗。

換成以往,她必然晾著她不管。

可她好歹也是晏長陵的二嬸子,怎麼著得給他點面子,想起上回嬤嬤罵她耍大,白明霽只能先招待她,“嬸子來了,坐。”

二夫人同她寒暄了一陣,正打算坐去木幾前慢慢與她說,白明霽這回眼疾手快,及時阻止,“嬸子且慢。”

二夫人一愣,半彎下的身子硬是僵住,白明霽忙吩咐素商,把那塊繡著平安符的蒲團拿過來,換成了一塊素色的蒲團,再與她道:“嬸子,請吧。”

二夫人臉色不是很好看,這是嫌棄她把她東西坐髒了呢。

但這回是她求人,不得不忍著,強擠出笑臉來,“世子和少奶奶這段日子還真是忙得很,連家都顧不上回了,昨兒老夫人唸叨,如此下去,她何時才能抱上孫子。”二夫人捂嘴笑了笑,顯得同白明霽多親熱一般,湊近低聲道:“還連我也一併捱了罵,說我不知道體諒你們,家裡又不是隻有世子一人,除了他,還有個吃著閒飯的弟弟呢,這小子也是,看到他兄長整日忙得焦頭爛額,也不說幫一把.......”

白明霽聽明白了,這是來要官的。

且不說晏家的二公子不喜歡讀書,整日只知道遛鳥,就算讓他跟了晏長陵,她以為說幫忙就能幫得上忙?

白明霽一向是個刀子嘴,“嬸子的意思是要讓二弟入錦衣衛?”遂皺眉道:“只怕沒那麼簡單,錦衣衛整日刀尖上舔血,沒點真本事,到頭來會害人害己。”

二夫人知道這一點,“也不是一定要去外面執行任務,你二弟身子底子不好,也去不了,留下來幫世子爺記個筆錄倒不成問題。”

白明霽道:“那就更難了。”

二夫人看著她。

“錦衣衛的筆桿子,得要貢士出身。”

二夫人面色一僵,她不就是說二公子連個貢士都沒考上,一時也沒忍住,半帶賭氣半帶揶揄地道:“那端茶倒水總能幫得上吧?”

白明霽還是搖頭,“錦衣衛的文官門檻,最低也要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