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聖子


                 “譁!”

  巨大的冰山在極速的寒流帶動下,轟然在面前砸落。

  濺出無數的雪花。

  十餘道身影身上漂浮著一片火紅的梧桐葉,卻是毫無阻滯,從這漫天的雪花中衝了出來。

  “都說這北海洲苦寒之地,兇險萬分,依我看,卻也不過如此。”

  為首四人中,一尊眉間生著一隻豎眼,身著華麗錦袍的少年修士哈哈大笑。

  另一位長相略顯陰柔卻偏偏穿著一身甲冑的年輕修士聞言,忍不住道:

  “龔師弟還是莫要大意,若非我這‘碧玉火桐’的葉子能夠驅避寒意,只怕咱們此刻的法力都要凍上了……閻師兄,您說呢?”

  他看向了位居中間,帶著冠冕的俊朗青年修士。

  俊朗青年修士聞言,淡然一笑:

  “龔師弟所言,確實有些低估了此地之寒冷……不過邊師弟所言,也未免有些誇大了。”

  “此地雖然酷寒,卻也不至於將你我法力都凍住,反倒是我更好奇搶走邊師弟那株四階靈植的人,到底是何身份……搶走了寶物,竟然躲到了北海洲上來。”

  三眼少年聽到俊朗青年的話,微有些不服氣,不過似是有些忌憚對方,嘴角撇了撇,終究還是沒有說什麼。

  而身著甲冑的年輕修士也是皺起了眉頭:

  “這北海洲上的靈氣,還不如廣靈國那邊,咱們在這待久了,若無血祀或是靈物補充,說不定境界都要跌落……他卻敢來這裡,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來歷。”

  “管他什麼來歷!”

  三眼少年撇嘴道:

  “咱們三大聖子一起出手,再加上咱們帶來的護道者,只要不是化神親來,都叫他立時身死道消!”

  俊朗青年聞言卻是輕咳一聲,語氣帶著莫名的味道:

  “龔師弟,此間可不是僅有三位聖子。”

  三眼少年一怔,下意識看了眼不遠處一直悶不吭聲,毫無存在感的冷漠黑衣青年。

  眼裡旋即浮起了一絲譏笑,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嗓門:

  “你是說申師弟?呵呵,真要是遇上了那歹人,他又能做什麼?”

  “丟兩件沒什麼用的法器?還是施展他那個還沒煉出來的十方天魔真身?”

  “又或者……用他傳說中能剋死諸多聖子的黴運?哈哈哈哈……”

  同為聖子,即便互相之間都瞧不上眼,可也很少當面這般撕破臉皮。

  不過他的師父如今正在謀奪大長老之位,與申服的師父梁丘語本便不對付,所以譏嘲起來,自是沒有任何負擔。

  聽到三眼少年的譏嘲。

  冷漠黑衣青年面色不變,目不斜視,似是未聞一般徑直飛行。

  倒是俊朗青年修士和甲冑修士,以及其他人都是面色微微一變。

  看向冷漠黑衣青年的眼中,也不由得帶上了一絲忌憚之色。

  聖宗修士雖對氣運之說嗤之以鼻。

  可這位申服聖子的經歷也確實太過邪性了些。

  先是和上任第一聖子以及其他兩位聖子外出,結果倒楣催的遇到了大晉萬象宗殺神姚無敵。

  此次外出的修士,直接全滅。

  唯二的倖存者,除了一個前第九聖子半廢苟活了下來,便是這位申服聖子。

  關鍵是全須全尾,毫髮無傷!

  第二次雖然死的聖子分量沒那麼大,可是卻更誇張了。

  三位聖子,連帶著各自的護道者、侍從,被四位萬神國的四階修士帶著天雷子偷襲,敵我雙方全部身隕,一個活口都沒留。

  這位申服聖子呢?

  哎,大家狗腦子都打出來了,人家楞是半點傷都沒有。

  這單獨一件拿出來,還能說是運氣好。

  可是兩件事拿起放一塊,誰都能嗅到點不對勁。

  以至於聖宗內,一度傳出了申服是外宗奸細或是聖子剋星的說法。

  前者已經被其師尊大長老梁丘語親自闢謠,並且一力推上了第六聖子的位置。

  至於後者……雖然各位聖子們對此表面上都是嗤之以鼻,渾不在意。

  但到底在不在意,也只有他們自己知曉了。

  比如說在場的閻真一和邊不讓,此刻便有些暗自犯嘀咕。

  若是沒人提起便罷了,此時此地,這一提起,頓時讓他們有些渾身難受起來。

  三眼少年雖然說起話來顯得莽撞,眼力卻是不差,見閻真一和邊不讓都是面色有些難看,不禁面露驚詫:

  “不是,閻師兄、邊師兄,你們不會還真信這個吧?”

  “咳,龔師弟說笑了。”

  身著甲冑的邊不讓咳嗽了一聲,臉上露出了一抹勉強的笑容:

  “申師弟的十方天魔真身雖未完全煉成,可也初步具備了破妄的能力……那奪走我寶樹之人擅使惑心之法,有申師弟在,想必不會令大家同我一般陷入昏沉之中。”

  閻真一雖然心裡犯嘀咕,但臉上卻是正色道:

  “邊師弟所言正是,龔師弟莫要胡說。”

  “呵。”

  三眼少年龔希音撇了撇嘴,他又如何看不出兩人的心虛。

  只是有些話說說也就罷了,死纏爛打就惹人厭煩了。

  當然,他其實也並不覺得這個申師弟真的是什麼聖子剋星。

  左右不過是運氣好罷了。

  對方若真有這般能耐,他哪還有這樣的勇氣在這挑釁對方,甚至唯其馬首是瞻都可以。

  畢竟修士再強,難道還能有天大嗎?

  唯有心中有些遺憾:

  “可惜……這兩人都在,若是在這北海洲幹掉他,讓梁丘語那個老傢伙心疼一番,露了破綻,說不定能給老師瞅準機會……也不行,除非能把我給摘出去,不然梁丘語那老傢伙若是發了瘋,我豈不是也要搭上去。”

  心中思緒起伏,看到隱隱被排擠在外的申服,露出了一抹冷笑。

  三洲賊修還未消停,還沒到時候……

  正想著,忽見邊不讓微微停下腳步,似是在感受著什麼,開口道:

  “往左……”

  眾人當即微微偏轉方向,往左處飛去。

  “看來你很不受待見啊。”

  申服面無表情地駕馭著飛行法器,體內元嬰之側,傳出了一道幸災樂禍的妖異聲音。

  “不一直都是這樣麼。”

  申服平靜地回道。

  “呵呵,我還以為你結嬰了之後,他們對你的態度會有些變化。”

  妖異聲音笑嘻嘻道。

  “無所謂,所謂的九個聖子,本便互不信任,不,準確的說,這些魔修們本來就彼此提防,即便原始魔宗那麼大的宗門,也是如此。”

  申服依舊平靜。

  這些年的經歷,讓他早已看清了魔修的本質。

  上上下下,皆是如此。

  或許有本性不壞之人。

  但是在魔宗的大染缸中,也早已沾滿了無辜者的血腥。

  最終在自我懷疑和修行提升的誘惑中,不斷沉淪。

  即便是他,為了不被懷疑,也不得不接受著那位‘老師’為他尋求的一次次血祀和大量的修行資源。

  如此,他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更進一步,破入元嬰之中。

  只是,修行越高,距離被‘老師’吃掉的那一天,也就越近。

  他的心中,也越發充滿了緊迫感。

  好在由於三洲主力修士皆在大燕這邊,不斷緊逼之下,便是原始魔宗也有些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