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陛下 作品

第465章 紙人


                 王洛在呼叫白澄提供技術支持的時候,鹿悠悠也疏散了周邊最後一批聯軍,令偌大的要塞變得空空蕩蕩,於是王洛儘可在其中放手施為。

  而看著陷入沉思的王洛,鹿悠悠欲言又止,最終也只是伸手在關鐵軍的殘軀上施加了一道玉座王權為基礎的封印,之後便向王洛點點頭,默然離場。

  當鹿悠悠離開後,白澄才在王洛的意識世界中舒展成型,說道:“關鐵軍是在死諫。”

  “哦?”

  白澄解釋道:“他手持凝淵聖劍在我身周佈下劍網,雖然最終氣力不支,功虧一簣,只能由其子關定南刺出最後一劍。但身處劍陣之中,那一劍其實依然算是出自他手。所以,在聖劍誅邪的剎那,你對我做了什麼,他也看得一清二楚。”

  王洛於是恍然:“所以,他見我故意放你生路,怕我是要投敵化荒,便特意吊著最後一口氣,向我展示他身為元帥的自我犧牲精神,盼我不要一時衝動做蠢事?”

  白澄低聲道:“為將帥者,當身先士卒,以為表率。他很清楚,若是你決意要走,仙盟沒有任何人能留得下你。而他也不擅長用言辭留人。所以,他本該在決戰後便慷慨就死。卻強撐著,不惜用萬人的性命強撐著,勸你回頭。”

  王洛有些意外:“你很懂他?”

  “我在南鄉外的幽域生活了數百年,南鄉軍人的脾氣,我已經看得多了。而關鐵軍,算是幾百年來也少見的典型南鄉人。”

  王洛好奇問道:“所以,他算是你心目中的文明嗎?”

  白澄對這個略微帶刺的問題,回以了略微帶刺的反問:“你是指面對強敵必須透支百倍的自己,都沒能堅持到最後一刻的螻蟻文明嗎?”

  對此,王洛也回以了一個同樣帶刺的回答。

  “若是換作荒原中人,面對實力超越自己百倍的強敵,恐怕連堅持第一個瞬間都做不到吧?”

  白澄冷笑了一下,說道:“對,天庭之中強者為尊,實力階級壁壘森嚴,弱者本就沒有資格堅持那個瞬間。不過,對未知和強敵的恐懼,正是仙人修行的原動力之一。我們永遠無法得知將會面臨怎樣的災禍,強如仙祖赤誠也會一夕隕落,並牽累整個仙界。所以我們必須在那條漫無止境的道路上漫無止境得走下去,一直走到比任何仙祖都更加遙遠,比任何災難都更加強大的地方去。而伱們的文明,卻會動輒停下腳步,為一時的歡愉犧牲長久的利益,為淺薄的利益而向同類兵刃相向……”

  “也會為了崇高的理想,將自己反覆犧牲。更會基於好奇,探索不被任何人看好的未知領域,然後得到不被任何人預見到的豐碩結果……這些道理,其實你也是明白的。在南鄉外圍觀了仙盟幾百年,又專程收集了那麼多書本器物,當年的仙律之爭,對錯其實一目瞭然,你自己已經沒得選,但對於有得選的人,你……”

  “行了,少來剖析別人了。”白澄有些不耐煩,“你想要我幫你煉化關鐵軍,但我又不擅長畫符煉器,當年的靈山護山紙人都是師父和師叔親手做的,咱們這一輩中就沒有人真正傳承下那門手藝。”

  王洛問道:“但是師父留下的典籍,卻一直都擺在萬法殿裡。雖然天劫之後,萬法殿中的典籍莫名失蹤了大半,但紙人的繪法,你應該有看過吧?”

  白澄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你為什麼會覺得我有看過?”

  “因為師父囑咐過你們,有時間要去看看。其他手藝荒廢了也就荒廢了,但靈山的護山紙人的繪製之法,每一代總歸要有人學一下的。”

  白澄問道:“那為什麼不是其他人去看!?”

  “因為現在我只遇得到你,所以,你看了嗎?”

  “……看過,但並沒有看完,因為標準的紙人做起來真的特別麻煩。你也說了,只有對最不可饒恕的罪人,靈山才會啟用煉化之法。而師父掌管靈山的那幾百年,有膽子對靈山犯罪的人根本屈指可數,然後同代人中,還有鹿芷瑤那樣無法無天的人在,所以誰想得到要認真學那麼麻煩的東西……總之,邊推敲邊做吧,終歸也只是凡間的技法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