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宋律無聲嘆口氣:“可這世上不是什麼都能挽回的。”




人人都說勸和不勸分,可事情到這一步,可以二人的脾性,這件事很難很難。蘇葭的頭能壓得多低,能捨棄什麼,做出多少改變?宋晏容——




“宋晏容是個商人,心只會比別人硬,她對你心軟那是因為她願意,現在她不願意了,蘇葭,遊戲就結束了。”




遲來的深情比草賤,你應該聽過。宋律道。




蘇葭聞言,垂了眸子。




宋律說:“你的症狀是多種原因引起的,也有依賴症的關係在,我給你開了緩解的藥……既然這樣,不如乘這個機會徹底戒斷吧。有的事,熬過去就好了。”




長痛不如短痛這句話說爛了,顯得很俗,然而世間道理都是如此,人生苦短,就不要為難自己了吧。




空氣沉寂了好片刻,就在宋律以為蘇葭不打算再進行對話時。




蘇葭突然低頭一笑,這笑有低嘲,卻並非針對,她看破一般,去問宋律:“那麼你,熬過來了嗎?”




蘇葭沒等到回答,休息室只有門打開又和合上的聲音。




蘇葭嘴角的笑漸漸降下,看,人們做不到的事卻總是喜歡勸服他人。




既然什麼都由不得她。




那麼都是痛,為什麼要分長痛短痛?




她執迷地想,反正都是痛,糾纏也是痛,戒斷也是痛,她為什麼要放手?









蘇葭沒回去,她的精神太緊繃,宋律給她掛了安神的藥水,就在休息室睡著了。




但她睡的並不安穩,一個夢接著一個。




她又夢到了母親和阿姨,破裂的魚缸砸碎了,變成玫瑰色的水杯,她踩在玻璃渣上,拼命朝母親跑過去,母親朝她搖頭,說:“葭葭,以後你就一個人了,媽媽再也不能保護你了,你已經是個大人,你可以自己保護好自己的!你要記住,這世上什麼都是假的,誰也不能相信!他們只會害你!”




阿姨被追債的人砸破了腦袋,血濺了她一臉,她聽見阿姨哭著讓她——快跑,快跑!




突然間,天色昏暗。




成群的狗在黑夜裡狂吠,像蜜蜂的聲音,恐怖的圍繞著她,它們近了,好像隨時就要撲上來。




她在黑夜裡瘋狂的跑。




瘋狂的喊著一個人的名字,可是沒有人回應她。




她摔在泥地上,一群群野狗流著張著嘴哈喇子,露出鋒利慘白的牙齒,用那一雙雙泛著幽光的眼睛盯著她!




它們朝她一步步走近,她拼命喊,拼命——




“宋晏容!”




蘇葭驟然坐起身來,她扶著快遞跳動彷彿即將驟停的心臟,大口大口地喘氣。




望著周圍陌生的環境,屋子裡除了自己再沒有第二人,更沒有讓她得到安全感的人。




無論她怎麼喊,她想要見的人,都不會再出現。




宋晏容不再在意她了,即便她受了傷,宋晏容也不會像以前那般心疼哄她,再也不會了。




外面下了大雪,跟雨滴似得落在窗戶上,發出‘噠噠’的敲窗聲。




蘇葭拿起手機,恍惚間,想起宋晏容斷了她的聯繫。




才晚上八點。




蘇葭找到手機另外一個電話,打完,她獨自拔了針管出了門。




宋晏容辦公室接到值班安保電話,是晚上九點。




大雪漫天,她知道蘇葭會找來,絕了所有人找她的念想,但蘇葭說在樓下等她









宋晏容站在hy的辦公室裡,望著落地窗外沉降入世的雪花,讓前臺轉告。




不見了。




蘇葭說,會等。




宋晏容在窗口站了好一會兒,安保小心翼翼問:“宋總,我該怎麼回答?”




“沒什麼說的了。就這麼轉告吧。”宋晏容道。




之後又隔了半個小時,宋晏容沒再接到前臺的消息,她想,蘇葭應是走了。




蘇葭骨子裡是個傲慢的女人,低頭的事做不了幾次,等時間長了,蘇葭完成身體戒斷也不再覺得她有用,她也徹底收心,也許到時候她們見面還能說一聲好久不見。




現在……折磨的人又何止蘇葭。




十點多的時候,宋晏容關了電腦。揉著眉心走出大樓,冷氣霎時襲來,呼吸變成煙被風吹散,原本睏倦的精神倒是清醒很多。




白皚皚,夜燈照著雪,沒有白天那麼刺眼。




突然,宋晏容的視線定住。




蘇葭還是白天看到的那身米色大衣,在雪裡發著抖,頭髮被雪輕蓋了一層,似白了發。




宋晏容冷下臉,跨步過去,怒然質問道:“你是瘋了嗎?!”




這種零下的天,穿這點衣服在外面站這麼久,這身體是真的不想要了是嗎?!




“你到底在想什麼?!”




蘇葭心裡不自覺地高興,她看著宋晏容,僵硬的手動了動,風雪大,所以顯得那聲音更加微弱:“我想見你。”




只是噩夢醒來,她想見宋晏容,就像每一次噩夢來,她會下意識靠近宋晏容的懷裡。




無論她在哪兒,宋晏容又在哪兒,只要她做噩夢,宋晏容都會第一時間接起她的電話。




她只是想見宋晏容。




宋晏容吸口涼氣,眼底卻是怒不可遏,她想到的是每一次蘇葭犯錯示軟,想到蘇葭受傷後對她的利用。




引而不發的氣憤如同開閘的洪水,宋晏容看著蘇葭彼時忍不住心疼也控制不了憤怒,她紅著眼,惡狠狠道:“裝可憐這種把戲做一次就夠了!你以為受著傷挨著凍我就像過去每一次一樣心軟,然後當什麼都沒發生過?蘇葭,醒醒吧!我們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