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為人知的的歷史趣事 作品

四二年河南大 饑荒


  1942年春,河南餓殍遍野。豫中、豫南、豫東數百萬的災民開始向洛陽聚集,從此,300萬河南人開始了漫漫“闖西關”之路。向西,向西,這是一場沒有目的地的逃命遷徙。

  河南省檔案館向本報記者展示的一份檔案顯示,逃荒方向大致有四個:大多數經洛陽,沿隴海線向西進入陝西;少部分南下逃亡湖北;還有一部分,北上進入抗日邊區;還有極少數向東進入日佔區。

  河南人當時為何選擇向西逃?鄭州大學歷史學院教授徐有禮表示,1942年大災荒,河南人主要逃亡陝西,因為往西可以往四川、甘肅,遠離戰區,有廣闊的大後方。當時在南邊,日本人佔領了武漢;在東邊,黃河以東都被日軍佔領。日軍佔領的都是交通比較發達的地區,豫西、豫南都是山區,豫東的經濟要比豫西發達得多。

  在這種情況下,災民可以說別無選擇,唯有一路向西。不過,逃亡陝西的主要是豫中和豫西的難民,豫北的難民則向山西逃。“豫北難民順著隴海鐵路往西逃的很少,因為要過黃河才能往西走,日本當時封鎖黃河渡口,黃河鐵橋也炸掉了,逃荒也要通過日本佔領的黃河渡口。”

  還有一個因素,歷史上慣常的逃荒路線也是向西逃,有這種西逃的習慣。

  三門峽市政協文史委員會副主任石耘一直在研究1942河南大災荒。他說,當時豫東地區是日寇佔領區,西邊是國統區,西邊陝西、山西沒有遭遇旱災。蝗蟲在比較寒冷的地方,或雨水比較多的地方不適合生長。加上蝗蟲總是成群結隊地啃噬莊稼,豫西的一些山區,隱蔽性強,可能還有一些糧食倖存下來。在難民心中,向西,或許還有一條活路。

  徐有禮和石耘都認為,當時難民乘火車逃難的是極少數,多數人是徒步。“隴海線鄭州以東已被佔領,能通車的是洛陽以西。坐火車逃難的,充其量最多佔總人數的1/3。當時火車數量很有限,運載效率很低,大部分是運貨的,難民都是坐在貨上面。當時火車時速估計只有30公里,從洛陽到三門峽走走停停估計要兩天。家境好一點的,才有可能坐上火車,多數人是徒步。”石耘說。

  起點:洛陽

  火車站人擠人

  父親擠上車棄兒被煮食

  九朝古都洛陽,當時是災民逃難的起點,也是300萬逃荒者噩夢的起點。

  今年82歲的寇景素老太太,其父親當年曾任洛陽火車東站站長。提起當年洛陽火車站的場景,老人家連嘆,“那不是人待的地方,每天都在死人。”

  當時,洛陽西站是貨運站,東站是客運站,父親當時還是東站一個車隊隊長。只要有火車經過,成群結隊的難民就像螞蟻一樣爬上去。難民們管不了是否超載,火車頂上以及車廂外面都經常爬著人。在爭搶過程中,很多人跌下火車,摔得斷腿斷手。最讓人痛心的是,一家人,母親上了車,兩三歲的小孩,實在送不上去,火車一開,小孩在火車下面哭喊媽媽,但大人卻已在汽笛聲中揚長而去,母子從此永別。樂文小說網

  當時的洛陽火車站每天都在上演生離死別。親情,在災難面前也變得如此蒼白。1942年隆冬的一天,天氣酷寒,一名男子一瘸一拐抱著骨瘦如柴的兒子來到站臺外面。為了搭上往西逃亡的列車,這名男子已經在這裡等了十多天了。終於,汽笛聲響起,剎那間,蜷縮在各個角落的難民就像飢渴了一個冬季終於遇到獵物的獅子,潮水般地湧向站臺。車來了,這名男子知道自己拖著瘸腿是不可能帶著小孩一起上火車的,他用白布把3歲的兒子綁在車站旁邊的一棵樹上,自己加入了擠火車的大軍。而被綁在樹上的孩子,則拼命叫著爸爸,但男子頭也沒回,就消失在人流中。後來,聽說這個孩子被難民煮著吃了。

  “這時的車站還不如說是一個臭氣熏天的貨場,只不過,貨場運的是人,人和貨物沒有任何區別。”老人家說。

  今年86歲的吳楓老人,新中國成立以前,居住在洛陽偃師市邙嶺鄉省莊村,1942年冬,他也從洛陽乘火車向西逃難。他回憶說,當年洛陽火車站人滿為患,到處黑壓壓的都是人。父親把孩子的襁褓掛在脖子上,年輕一些的漢子揹著年邁的老人,面黃肌瘦的小腳老太步履蹣跚,車站周圍幾公里範圍內的樹全部都是白花花的一片,被剝光了皮,不時有孩子在樹下對著大人的屍體高聲哭喊,但沒有人會停下來,“災民看到火車就往上爬,因為人太多,車站的工作人員根本管不住。爬上火車的災民,幾乎都是坐在車頂,每到一站都會有人轟他們下車,甚至拿著木棒往身上打,但他們寧可被棒打,也不下車,下了車,還是會再次爬上去,有很多人被踩死在車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