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若君 作品

44.第四十四刀 凌遲之痛!





蘇琳琅雖然討厭小孩子,但當然不會教壞祖國的小花朵的。




走遠了兩步,她才低聲對宋廣迂說:“把你的槍故意露到他能夠著的地方,然後你到他耳邊小聲說,我說了,他就是條狗,他那種垃圾是沒有資格見我的!”




宋廣迂還是關一回聽少奶奶說這種話,愣了一下,下意識說:“那會激怒他吧。”




蘇琳琅已經把張華強紮成篩子了,計劃的下一步,就是激怒他。




她一笑:“去吧。”




離的並不遠,此時為了配合查案子,警方讓工作人員把馬場的大燈全打開了。




宋廣迂去傳話了。




顧老太爺一想,也不打算出面,就把事情交給保鏢了。




他也很累的,褲子還是溼的,派個保鏢喊司機去開車,再上二樓的vip區,等車去。




顧凱旋還不想走,小孩子膽子大,還試圖去現場看一看。




顧老太爺難得的發了火,吼孫子:“快走。”再吩咐保鏢:“把他架起來。”




爺爺發了火,顧凱旋也就乖了,但還是回頭說:“阿嫂你也上來呀,咱一起走。”




蘇琳琅和賀樸廷也一樣,既然不想出面跟警方見面,上二樓到vip區等車即可。




她順手扶過去,賀樸廷一邊拄著柺杖,一邊緩緩的,邁開了步子。




他的步伐也就比顧老爺子稍稍好那麼一點點,也是軟噠噠的,一點力氣都沒有。




其實要為了男性的自尊心,蘇琳琅不該問的,但她忍不住說:“剛才嚇壞了吧。”




話說,自從槍戰開始,聽說是張華強,別人都跑了,就賀樸廷沒有挪窩。




他的腿腳還算靈便,雖然膝蓋不能彎,但行走已經沒有大障礙了。




當時沒走,不是他膽子大,而是因為他走不動了。




ptsd,創後綜合症。




他哪怕沒看到張華強的臉,只是聽到他的聲音,就要想起隧道里他兩手皆架著槍,還吊著煙,臉上掛著無恥而得意的笑,瞄準他爸並瘋狂掃射時的樣子。




就季霆軒,被綁後沒有遭受折磨,直到現在還在看心理醫生的。




賀樸廷當然也有嚴重的ptsd。




但是他不需要醫生。




因為他的妻子,這位pLA的女特工,似乎是治療ptsd的最佳良藥。




他一直都沒有看清楚過她,但一支又一支,乾脆利落的鋼.箭飛向張華強時,那些曾經射在他父親身上,也射在他心上的彈孔,一枚枚的,都被癒合了。




他站在那兒一動不能動,眼前一邊是曾經經歷過的噩夢,一邊是一支支閃著銀光飛出的鋼矢,張華強的每一聲慘叫,都是療愈他的良藥。




今天陪著顧老太爺走的太多,再加上對於張華強的天然恐懼,賀大少這會兒其實挺愁的,他只帶了一隻拐,但現在的他,只憑一隻拐是走不了的,幸好有妻子肘著,他終於可以蹣跚著步伐,兩步一臺階,上二樓了。




當所有的燈被打開,空曠而寂靜的賽馬場,綠茵草坪被燈光染成了金色。




如果有夜場賽馬,燈還會開的更多,這地兒,還會更漂亮。




賀樸廷舒了口氣,先看對面。




那是另一片vip區,而蘇琳琅剛才就是在那兒射的箭。




他有點遺憾,自始至終,他沒看到她是怎麼拉的弓,射的箭。




但當然,如果他都能看到,她也會被張華強鎖定的。




她似乎總能在對戰中,找到於自己最有利的方位,角度,曾經賀樸廷覺得,她應該只是個小特工。




但站在這兒看對面,他覺得她應該是個將軍,統帥才對,因為只要對敵,她給自己選的作戰方位,都是縱觀全局的將領才能看得到的。




顧老太爺在招手,示意賀樸廷過去。




他鬆開妻子,一瘸一拐走了過去。




在上樓後,顧凱旋突然就不那麼跳騰了,此刻踮腳,正在看下面,小臉刷白的。




這片vip區的腳下,正好就是事發現場。




而能把一個半大小子嚇到面色慘白的,不用問,當然是血腥。




就在這個位置,看下去,正好可以看到急救人員在給張華強處理傷口。




前擋風玻璃的碎片,鮮血,以及,被箭矢扎傷的人體,和他因疼痛而發的抽搐,暴露無遺,血腥而殘忍。




顧老太爺也是上樓之後,才發現自己竟然可以凌駕於張華強的頭頂的,招手示意賀樸廷過去,也沒說話,倆人就默默的看著。




鋼矢不能直接拔,因為會造成二次傷害,得要動手術取。




所以急救醫生也束手無策,正在跟警方商量,看是不是呼叫消防隊來支援。




槍擊,綁架,都是快意恩仇,爽上天的事兒。




就蘇琳琅的經驗,為綁匪的人是沒有罪惡心理的,而且在綁架行兇,殺人時腎上腺素就會極度飆升,會覺得特別爽。




但被釘在椅子上,將是漫長而難捱的,緩慢的,仿如凌遲般的疼痛,痛及他的四肢百骸。




痛不欲生太淺薄,壓根無法形容那種痛楚。




這是計劃的第三步,蘇琳琅要讓爽慣了的張華強嘗一嘗凌遲之痛。




這跟他綁人時的爽形成了巨大的反差,再加上他脾氣火爆,血液流速比常人更快,對於疼痛的忍耐度也會很低,痛苦也會加倍。




且不說他。




顧老太爺此時看著下面,那種感覺該怎麼形容呢,他深知只要不死,張華強就依然是懸在他們頭頂的一柄虎頭釗,搖搖欲墜,隨時落下。




但看著一個惡人在痛苦,在流血,在哀嚎,至少此刻顧老爺子的心胸是通暢的。




宋廣迂終於靠近張華強了,他其實很擔心,因為少奶奶讓他故意把槍讓給張華強,那可是在冒險。




不過想了想,他還是湊過去,藉著檢查傷口,湊近張華強,故意露出腰間的槍,並說:“我家少奶奶說了,你就是條狗,是垃圾,樂色,你只要活著,就沒有資格見她。”




一而再,再而三,今晚,張華強在持續的被蘇琳琅給激怒。




他自認自己是一方梟雄,結果卻被一個女人罵做是狗,這,試問他還能忍?




在真正被激動之後他反而不大吼大叫了,他竟然沉默了。




樓上,圍欄處趴了四顆腦瓜子,正在看著下面。




蘇琳琅看的最認真,因為一步又一步,她正在將張華強的怒氣值逼上頂點。




但突然,身後有人拍了她一把。




四個人頭都在,保鏢可不會這樣拍她,這是誰?




蘇琳琅轉身,伸腿套人的同時,手已經在鎖喉嚨了。




“是我啊,阿嫂,是我!”竟然是賀樸鑄,舉高雙手:“是我呀。”




蘇琳琅迅速讓開了位置,眼睛依然盯著張華強,她說:“看吧。”




這種半大少年,就是保鏢阿貴說的,無知者無畏,多危險的場合,他非得要來。




不過還好,他還算乖,躲的比較深,沒給安保工作造成困擾。




現在,樓上有五個腦袋了,一起圍觀港府歷史上,需要濃墨重彩記錄的大悍匪頭子。




樓下的張華強良久的沉默著,但他的傷口在迅速的往外湧血,證明他的心跳特別快。




他側目,在打量宋廣迂腰上,他的鬢角,太陽穴在疾速跳動,可見他的憤怒。




不過他尚且有理智,還沒有去搶槍。




張華強是個脾氣非常爆躁的人,他也有勇無謀,所以當沒有阿榮哥的時候他就搞不了綁架,他必須要阿榮哥跟他一起,由阿榮給他消火滅氣,再給他出謀劃策,分析局勢。




他是個大綁匪頭子,此時栽了,但在他看來只是一時的栽,他只要忍過去,就可以挾持賀樸旭再生事端。




5億,顧家不掏就賀家掏,他是不會認輸的。




他心裡是這樣安慰自己的。




但他的怒氣值也已經到臨界點了。




現在蘇琳琅才要見他,或者說,親自上陣,繼續刺激他。




她就在他頭頂,喊:“張華強?”




樓下所有人應聲抬頭,張華強亦然,也抬起了頭,樓上的人,也全都在看蘇琳琅。




她穿的t恤工裝褲,頭髮高高挽起,額頭光潔,面容青春,朝氣蓬勃。




但是,張華強看不到的,她只發出了聲音,人在他頭頂上方,他恰好看不到。




他急切的想看,雖然劇痛,但也忍著痛,賣力的拱著身子梗著脖子。




“我一個女人那麼罵你,你竟然一點都不生氣。”她笑問。




張華強的手已經在探宋廣迂的槍了,他雖然竭力忍耐,但喉嚨裡咯咯咯的,一直在作響。




他又不可能當著警方的面直接開口,說他還握有賀樸旭那麼個人質。




要說也得她下樓,小聲威脅,不然就會在警方面前坐實綁架。




但他要是不說蘇琳琅就不下樓,怎麼辦?




他恨,還覺得恥辱,因為他從來沒想過,自己一生兇悍,殺人不眨眼,卻會被釘在輛破車上,不得動彈。




這不單單讓他身體受到傷害,讓他疼痛,還讓他覺得羞恥。




他是猛虎,是雄鷹,此刻,卻被釘上了恥辱柱。




憤怒已經讓他瀕臨爆.炸。




而就在這時,蘇琳琅又輕飄飄的說:“知道是誰出賣的你嗎,他就在樓上。”




再故意喊一句:“榮哥,樸旭,過來!”




這叫空城計,也是虛幌一槍,但奈何張華強現在唯一的籌碼就是賀樸旭,而且就在葉慶榮的手裡。




他不知道賀樸旭那個蠢貨最會靈光乍現了,他以為真的是葉床榮出賣的自己,今天蘇琳琅才會在這兒設伏,伏擊他的。




那就意味著他手中的籌碼已經沒了。




而敵人和叛徒,此時在他頭頂上。




他看不到他們。




但他們高高在上,在玩弄他,擺佈他,嘲笑他。




這是張華強所無法忍受的。




他終於伸手,搶了宋廣迂的槍,接著就是一聲嘶嚎,然後生生的,帶著箭往前拱著,他在試圖瞄準樓上,想要射擊。




“嘿,夥計,冷靜點,放下槍!”警察在掏槍。




一個醫生邊躲,邊在尖叫:“天啦,你不要太沖動啦,穩住,你會因為大出血而死的!”




蘇琳琅此時才要探頭,給他最後的致命一擊。




不錯,一個憑藉暴戾,殘忍的手段和過硬的槍.支橫行於世的惡魔,最終也死於自己的憤怒和暴虐!




張華強搶槍了,只要他敢舉槍,警察立刻就會射殺他,那也是他最好的歸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