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云溪 作品

217.眼力勁兒 要是有個這樣的主家......

桑蘿和陳婆子再回到大興莊,路過她們家地頭的時候()?(),

地裡已經是幹得一片熱火朝天了。

她過去打了個招呼?()_[(.)]???#?#??()?(),

也不多話,回家裡先燒熱水。

沈寧聽到她回來的動靜,從屋後過來:“大嫂,請到人了?”

桑蘿點頭:“請到了,就咱們原先住山裡時的鄰居()?(),

過兩天就來上工()?(),

不過今兒先來了七人幫咱家翻地來了。”

“七人?”沈寧愣了愣,緊著就問桑蘿:“得備飯吧?”

“嗯,不過不需這麼早,等會兒再張羅著從櫥櫃裡抱出一個罐子,裡頭是初冬在山裡撿的拐棗熬出的拐棗糖漿,往空水罐裡舀了一勺,等釜裡水開,打了一罐子熱水衝下去,空氣裡隱隱泛起微微的甜香。

冬日裡要給食水保暖,家裡有用蒲草編得厚厚的窠子,飯甑有飯窠子,水罐子也有水窠子,一罐子熱水放進去,把草蓋子也蓋緊,過得一個半時辰打開來,裡頭的水還是溫的。

桑蘿就把這一罐子熱滾滾的糖水放進了水窠子裡,草蓋蓋緊,另拿了一隻碗,就把水窠子抱去了地頭,招呼大夥兒渴了就自己倒碗水喝。

趙家老大是個年約三十四五歲,生得圓頭周臉的黝黑漢子,地地道道的農家人模樣,想是這幾年日子過得清苦些,有幾分清瘦,因身量和骨架子在那,頭臉也圓,瞧著還算敦實。見桑蘿給送水來,便把手裡的鋤頭略停住,道:“桑娘子,我們在家裡吃過早食的,你不用管我們,我們自做到哺時前就回去了,明朝再來,我瞧著兩天就做完了。”

還不曉得桑蘿已經與他們老子娘說定僱他們家兩人做工,要趕在哺時前回去是怕沈家還要費心招待他們吃食。

桑蘿笑笑,並不多饒舌,只道:“辛苦趙叔你們了。”

一群人忙擺手,七嘴八舌地道:“不辛苦,不辛苦,桑娘子你回吧。”

桑蘿還惦著造紙呢,沒多留,謝了兩句便回去了,算著趙家人的食量,加上自家人的,量了些豆子浸上,便就轉到了屋後,去瞧瞧那四鍋正煮煉的樹皮。

沈烈和沈安匆匆歸家,屋裡沒見到人,倒隱約聽到屋後有聲音,過去一看,屋後開著四個灶!

“這是做什麼呢?”就算是做午食好像也太早了些。

沈寧眼睛很亮,尤其沈安當初可是幫著一起剝樹皮的,她雀躍還得壓著聲兒:“做紙,大嫂試著做紙呢!”

沈安嚯一下激動了,緊走兩步,下意識想揭離他最近的一個陶釜蓋子,又不確定是不是能揭蓋的,堪堪剎住,問桑蘿:“大嫂,這裡邊是什麼?”

桑蘿道:“你幫著剝的那些樹皮。”

沈安兩眼微圓:“樹皮泡了再煮就能做紙?”

沈烈最是雲裡霧裡,看看那四口大釜,又看桑蘿:“你會做紙?”

桑蘿搖頭,把兄弟兩個的問話全答了:“不會啊,只是想著布也是用麻織的,沒有苧麻,找了比較相似的樹皮照著織布的那些法子胡亂試試,看看,四個陶釜是四種做法,還留了四捆樹皮呢,用不同的法子試吧,能成就是運氣。

()?()”

瞧瞧,多坦然。

不過一點不妨礙沈烈和沈安兄弟兩個滿心感動了。

阿蘿都是為我和小安。

大嫂都是為我和大哥。

桑蘿看看這兄弟二人,轉了話題:“都報好名了?參考的人多嗎?()?()”

沈烈點頭:“報好了,多不多不知道,也沒公佈,不過我們報名時那一頁紙快寫滿了。?()_[(.)]???@?@??()?()”

桑蘿也就不多問了,擺手:“那都溫書去吧,筆墨和紙多適應適應,一筆好字在考官閱卷時也是加分的。()?()”

沈安笑著就應下,沈烈看看桑蘿,想握握她手吧,沈安和沈寧還在旁邊呢,便只是靠近一些,道:“請人的事我回了,別隻請一個月,只管請著去,我考試完往林子裡轉一圈,什麼也夠了。”

他覺得自己也有點兒犯傻,該早些就讓請人的,不過想想現在附近住的人也是他後邊帶出來的,一開始還真不知道到哪找合適的人。

“總之,別不捨得,你和阿寧在家做點吃食,讀書寫字,或是喜歡琢磨點東西就琢磨點東西,高興就好。”

桑蘿唇角才彎,沈寧已經吃吃偷笑起來,和沈安一個對視。

大哥疼大嫂嘛,他們都知道。

小姑娘太精怪,被桑蘿捏住一側臉頰掐了掐。

沈烈笑笑,問過桑蘿中午會安排趙家人飯食,道了一句辛苦,這才和沈安一起回屋去了。

~

煮樹皮只需水夠柴夠,不需時時守著。

午時初,桑蘿和沈寧回灶屋蒸了一鍋五豆飯、把原本備著今天自家吃的已經做成半成品的素毛肚蒸了,做了料油拌上。又洗了一塊臘肉蒸了,切成薄薄的片,冬筍焯水,備了姜蒜炒了滿滿兩大盤的冬筍炒臘肉。

那香味,叫連續在山裡奔波了近兩個月的沈烈讀書時都有幾分飢腸轆轆了,沈安心思也開始飄。

灶屋裡,桑蘿把所有食材分了兩份,小的那一份自家吃,大的那一份分裝進一個大籃子裡,又喚沈寧備出十副碗筷另用一個小籃裝好,轉頭就喚沈烈。

沈烈進得灶屋,只看一眼便知了:“送飯嗎?我過去就成。”

一手提一籃子,根本不用桑蘿和沈寧再跟,桑蘿只囑咐了一句:“把小金兄弟三個喊上,帶了他們那份兒,你也早些回來吃飯了。”

“行,你們先吃,我很快回來。”

桑蘿讓沈寧去喚沈安不提。

~

沈家地頭,趙家人就算是農忙也是一日兩頓的,壓根沒想著還會有午飯,幹活幹到這會兒,累得也有點兒嗓子冒煙了,其實也是餓了,往日這個點,他們餓了就是灌個水飽,歇一歇就能再幹。

趙家老大正想喊幾個弟弟和孩子放下鋤頭喝點水,遠遠瞧著沈烈大步過來了。這練武的身量架子,人高腿長,走路也是真快,沒一會兒就近了,這一近,冬日裡的風一吹,竟好似聞到了肉香味兒。

“沈師父?”

趙家老大的目光落在沈烈手裡的兩個籃子上,鼻間嗅到越發好聞的臘肉的香味,喉頭處沒

忍住,咕嘟嚥了口口水,黝黑的臉膛子微微發燒。()?()

沈烈已經到田梗邊了,把籃子一放,笑道:“趙叔,辛苦你們幫忙,我家阿蘿燒了些飯菜,你們過來先吃飯,回頭歇歇再幹。”()?()

原來當真給他們備午飯了。()?()

趙家父子叔侄幾個面面相覷,沒忘自個兒是過來幫忙的,這吃飯,還帶吃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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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家老二道:“沈師父,這年景沒有中午還吃一頓的,我們早上吃過了,哺食家裡也會備。”

話是這樣說了,肚子格外應景的咕咕響了兩聲。

趙家老二自己都尷尬了,捂了捂肚子。

沈烈笑了起來:“叔,沒有給空著肚子幹活的,哺食您回家吃去,容我們中午招待一餐,才是個禮數。”

又喚沈金兄弟幾個也洗手過來吃飯。

農忙這一個多月,桑蘿和沈寧不管誰做飯,每每都把他們兄弟三個的也帶出來,吃了兩頓,沈金就背了些米糧肉菜送過去,慢慢的這農忙時節搭起了夥來。

這會兒聽大哥喊他們吃飯,三個小的樂滋滋放下鋤頭跑得飛快,只趙家七人還沒敢動,都去看趙家老大。

沈烈笑道:“趙叔,吃著吧,不然哪敢叫你們明天再來幫著幹活?我也得家去了,不然家裡的飯菜也冷了。”

又招呼那幾個他叫得上排行的少年郎:“趙大、趙二、趙三,趕緊的呀。”

幾個少年與沈烈相熟些,趙大郎笑著摸摸腦袋:“那我們不客氣了啊,怪香的,肚裡還真鬧饞蟲了。”

肚子格外應景叫了起來,那少年咧嘴一笑。

沈烈笑了起來:“不用客氣,吃吧,我也回了,等會兒來提籃子。”

沈銀就道:“大哥,不用你跑,我和小鐵一會兒給送回去。”

沈烈拍拍他腦袋:“行呀。”

怕趙家人不自在,打了個招呼便真走了。

趙家兄弟幾個道了聲謝,這才往田梗邊去,待看到籃子裡瞧著就叫人格外有食慾的兩道菜,七個人,齊刷刷嚥了口口水。

沈金笑著就給遞碗:“叔,來,盛飯吃,我大嫂燒的菜最是好吃的。”

趙家七人忙就著田梗邊的水洗了洗手,接過沈金、沈銀、沈鐵幾個遞過來的碗筷,一邊道了謝,一邊道:“還真是,看著好看,聞著也香。”

一一添了豆飯,那筷子都沒敢往盛著臘肉的那一盤子上下。

他們不是沈家,打獵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孩子們是遠遠學了點棍棒耍著,可真要論起打獵來,跟沈銀那小孩怕是都沒得比。

沒有師父領進門,那門檻就是千難萬難的,全虧得沈烈他們村的人對他們這些鄰居還算照顧,最初那一年,套到活的山雞有時也問他們換不換。

用些山貨就換給了他們,容他們養著,家裡日子才漸漸經營起來。

所以,肉呀。

一家子七個齊齊咽口水,愣是沒好意思挾,很齊整的,一人挾了一筷子素毛肚。

趙家老三瞧著筷子裡沾滿料汁,掂一掂都能潤乎乎顫的素毛肚,道:

“這是魔芋做的吧?這桑娘子好巧的手?[(.)]????╬?╬?()?(),

做得比咱家出來的精巧好多。”

瞧著大不一樣。

嘗一塊()?(),

也真是不一樣。

兄弟幾個對著那素毛肚研究()?(),

好似是顏色更透些()?(),

切的刀工也老講究,心裡盤算著回家跟娘和媳婦都說一說今兒吃到的桑娘子親手做的魔芋豆腐了,叫學一學,看能不能也能做得更好吃些。

沈金看他們只管吃那素毛肚,就招呼著:“叔,你們吃肉呀,我大嫂這菜做的就是招待你們的,別光吃那素毛肚。”

哦,原來這就是素毛肚。

聽聞是桑娘子自家的營生,當初也一併教了出來的,想是他們家裡哪一步做得不夠細緻,出來的東西才不似這樣好看又好吃。

趙家老大應道:“欸欸,會吃,會吃,桑娘子實在客氣。”

肉啊,有鹽味兒的、特別香的臘肉。

趙家老大這一刻甚至覺得,這忙幫得更像他們一家子趕來吃大戶了。

他挾了一片,都沒捨得全往嘴裡塞,咬了一小口,臘肉特有的香味叫他嘴裡口水瘋狂分泌,原還只是有點兒餓,這一小口肉入嘴,勾了饞蟲,餓意一下子洶湧撲上來,恨不能狼吞虎嚥。

生生吃出了幸福感來了。

趙家老大這一動筷子,家裡另六人也敢挾菜了,然後……就只有哐哐扒飯、埋頭苦吃的份兒了。

吃,吃了這一頓,下午給把活兒幹到最好!鋤頭鋤得再深一些,草翻埋得再好一些!明年開春那都是地裡的肥力。

桑蘿豆飯備得夠,加上長久都只吃半飽的人胃口會漸漸變小,把她帶來的那些飯都吃完,沈金兄弟三個還好,趙家父子叔侄幾個齊齊吃撐了。

看沈金兄弟幾個提著籃要走,趙家老大忙攔住,喊了兩個兒子:“你們去,到那山泉邊把碗筷洗洗乾淨再給送回去。”

沈金忙擺手:“不用不用,我大哥家旁邊有井,我去井臺那邊洗。”

趙家兄弟這才沒再跟著。

沈金送碗筷回去,趙家人在田梗上坐了得有一刻多鐘才緩過來。

趙二郎每日中午喝慣了水的,這會兒歇過勁來了,習慣性拿了喝水的那個碗,倒了一點兒水,水還有些餘溫,並不冰,一小口沾唇,舌尖嚐到一點兒淡淡的甜意,他愣了愣:“爹,這好像加了蜜水。”

趙家老二接過那碗抿了一口,也愣住了,轉頭跟他大哥道:“真是甜的。”

趙家老大道:“桑娘子人是極好的,咱把活兒好好幹,才不白瞎人家這招待。”

“大哥,你這說的,沒這些招待咱也沒對付著幹呀。”趙家老四這樣說著,自己也笑了起要僱工,咱爹孃應了嗎?”

要是有個這樣的主家,別說幹一個月,幹一輩子他也樂意。

兄弟四個裡,趙四郎是最感激桑蘿和沈烈的,他成婚最晚,比不得上頭幾個哥哥,逃進山那年孩子還小,五六歲的孩子,扛不住餓也受不得險。

趙家老大聽了他這話,道:“應該會應

的吧?那是桑娘子要僱人,別說咱們家有多餘的勞力,就是沒有,爹孃也要叫咱來的。()?()”

兄弟幾個心裡都熱乎了起14????14()?()”

趙家老大笑:“要是沈師父和桑娘子選,那就不知道,他們要誰就是誰,要是叫爹孃選,那沒說的,農活幹得最好最能吃苦的。()?()”

兄弟四個都是地裡的好手,但要論起個拔尖兒來,還真有。

最吃得苦的是誰?趙家老大。

農活幹得最好的是誰?趙家老四。

趙家老二和老三滿臉羨慕,眼巴巴瞧著。

~

沈家那頭,沈金提了洗乾淨的碗筷進灶屋,桑蘿她們還沒吃好,他一邊把碗筷往案上放,一邊笑嘻嘻問:“大嫂,我聽陳阿奶說你是要請趙家人做幫工?()?()”

桑蘿看他:“怎麼?”

沈金道:“我早上悄悄看過了呀,最吃苦的得屬趙家大叔,但做活兒最細的是趙四叔。”

桑蘿喲一聲:“行啊,一上午功夫你把人家都打量仔細,排行也弄清楚啦?”

沈金嘿嘿笑:“那不是聽到陳阿奶跟大哥說的話了嘛,大嫂你要僱工,那我可不得上心點。”

桑蘿撲哧笑出來,讚道:“真好樣兒的。”

別說,這孩子讀書就嫌眼暈,但這份眼力勁兒用在做買賣上絕對好使啊。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