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好在他沒隨手把她丟出去,不然這一輪拼命便都白費了。




或許是因為她之前住了那麼久青嵐宗的破屋子,這個偏屋,她也覺得住得很舒適,臥榻上的枕蓆與編織物都極為柔軟,室內瀰漫著淡淡的迦南薰香,一直保持在一個不冷不熱的溫度。




每日有人按時與她送一日三餐,味道清淡卻都很合胃口,缺點是白茸無論怎麼和他們說話,對方都不回答,白茸甚至不知道對面到底是人還是傀儡。




那日那道聲音也沒有再說話過。




沈長離隔段時間會來一次,只是每次很快便離開了,白茸沒尋到任何開口機會。




這一日,她摸索著站了起來,走去了窗邊坐下,感受著外頭清新的風兒吹入屋內,此處比起丹陽峰




()靈氣充盈太多,除去過於清冷寥落外,環境倒是舒適。




她也逐漸開始習慣了周圍的陳設,開始能摸摸索索自己走了。




窗外驟然飛來了一個什麼,落在了白茸手指上。




“是你呀?()”白茸手指摸索過去,摸到了一手毛茸茸的細滑羽毛,她一下便記起來這種觸感了,極為驚喜。




以前沈桓玉和她傳書的時候——那會兒她沒有靈力,只能用信件,那個時候,負責傳遞信件的,都是這隻青鳥。




她沒有料想到,如今還可以在這裡再見到它。




青鳥極為親暱地停在少女的手指上,輕輕啄了啄她的手指。




好癢呀。?[(()”她笑了,唇邊抿出兩個可愛的梨渦。




纖柔細薄的少女坐在窗邊,手指上停著那隻青鳥,她正垂著眼,唇角掛著笑意,和青鳥嘀嘀咕咕說著話。




那夜,她分明已經被凍到瀕死,卻在見到他的那一瞬,依舊毫不遲疑地對他伸出了手。




怎麼多年裡,她是第一個留在葭月臺過夜的人。




這個場景,不知為何,竟然有些熟悉。似乎是以前見過的,或者在腦海中預想過的。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後,他神情沉了一下,轉目不再看。




男人立於寒池邊,今日卻沒有將自己浸入池內,他已經很多天沒有浸泡過了。




灼霜說,“主人,你今日心情不錯。”它能感應到主人的真實心情。




日頭已經落了下去,沈長離沒答話,他看了一眼昏黃的天幕,“今夜要去冰海。”




之前,他是在此處取回了龍骨,但是已經很久沒有回去了。




不過灼霜記了一下日期,也確實應該要去了。




冰海在極境之北,已是北寰州的邊界,千里封寒,了無人煙。




便是以灼霜的速度,往返也需至少兩日。




清霄已經早早在冰海邊等候,檢查完他的身體之後,清霄剋制不住地喜上眉梢,“殿下,終於馬上可以擁有自己完整的身體了。”




不需再用以前那樣低賤的凡人之軀。已經過完了十個朔月之夜,到明年的時候,龍骨應該就可以完全融入身體了。




沈長離冷冷看向清霄,他方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立馬改口,“公子。”




“去年的天水碧在何處?”沈長離卻沒有立刻離開。




天水碧是生在冰海上的一種珍奇的藥草,只在每年冬至夜的時候會長出,一夜後便會腐朽,是治癒凍傷的無上良方,清霄每年都有命人去海上採集天水碧的習慣。




清霄不知他要此草做什麼,他們族人要是被凍傷了那簡直是全天下最大的笑話。




不過他卻也沒多問,立馬喚下人,將宮內儲藏的天水碧都拿了出來。




男人垂目看了一眼,隨意拿走了一半。




清霄,“……”這震撼的感覺,像是被雷劈了一樣肉疼。這隨意一株,在北寰州的拍賣會上,都能隨隨便便賣出天價,而且有價無市,殿下就這麼造,




()但是他知道沈長離性情,也不敢多說什麼。




見他御劍離開。




清霄嘆了口氣,在心中默默祈禱,他可以快些度過雷劫,成功飛昇。




沈長離從冰海回來,只用了一晚上,便回到了青州地界。




灼霜說,“這下,白姑娘身體應該徹底沒問題了。”




它之前見到白姑娘慘白的臉的時候都嚇了一跳,幸虧主人實力足夠強橫,才能成功把她救回來,那樣嚴重的凍傷有諸多後遺症,好在有天水碧,再好好調養一下,應該就能安然無恙了。




沈長離沒回這句話,夜風拂動了男人烏髮和衣袖,露出的眉眼更為清絕,他問,“你與她說話了?”




灼霜沉默了很久,“白姑娘那時在憂心自己是否眼盲。”




它道,“之後不會再有了。”




沈長離沒說話,烈烈風聲中,已經可以見到青州二十四峰連綿的的模糊輪廓。




葭月臺終年積雪,了無人音。




他下了劍,聽到室內傳來清脆的笑聲,她在與那隻青鳥玩耍,她那柄劍浮在一側,還在喋喋不休。




他也不知自己為何會留下這個女人。




許是因為朔月剛過,他身體受到了一點龍骨殘餘的影響。她能幫他緩解不適。




白茸與青鳥逗趣了一會兒,方覺得有些憂愁。




沈長離已經兩天沒有現面了,也不知之後是不是再也不會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