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6 章 三傑

 日上中天,謝拾應邀踏入院中,但見滿院梅花開得正盛,恰逢一陣風吹來,幾許花瓣飄搖而下,他下意識伸手輕輕接住。

 一轉頭,就對上七八雙好奇中夾雜驚豔的目光。但見數名衣錦佩玉的青年在牆邊正盛的梅樹下席地而坐,錢致徽位列主席。

 見到謝拾,一個生得圓圓臉的綠衣青年搖頭髮出長嘆:“錢兄啊錢兄,你不厚道。早知與謝兄同為儐相,我等萬萬不敢應承此事,否則豈不是被襯成了塵土?”

 “錢兄欲使‘蒹葭倚玉樹’之事復現乎!”

 所謂“蒹葭倚玉樹”指的是二國時曹魏的一則佚事:魏明帝令皇后之弟毛曾與當時的美男子夏侯玄並排而坐,結果二人顏值差異巨大,時人都說是蘆葦倚靠著玉樹。

 聞聽此言,眾人不約而同憶起這則典故,一個個都忍不住笑了起來:“你小子好生促狹,這蒹葭還是你一人獨當為妙。”

 他們自覺雖然在謝拾面前黯然失色,卻都是俊秀兒郎。

 蘆葦?不至於,不至於!

 雖則如此,卻不妨礙他們順著這話與錢致徽分說,口中連嘆吃了大虧,須得錢致徽事後好好請一頓酒才能彌補心靈的傷害。

 “好說好說,缺你們這頓酒不成!”錢致徽沒好氣地笑罵一句,起身引謝拾入席,“知歸你來得正好,這幾位是我好友,他們可是對你久聞大名……”

 他沒說假話,說是久聞大名絲毫不錯。相識已有數年,這幫朋友都曾聽聞他當年縣試惜敗之事,也曾聽錢致徽稱讚過出身和年齡皆不及他卻頗有才華的“小二元”。

 只不過從前大家並不曾將這等小事放在心上,也沒想過遠在千里之外的“小二元”與他們何干——說到底,天下人口流動不強的時代,除非大家有朝一日皆赴京城考中進士,否則這輩子都未必有相見之時。

 不想時隔數年,人竟然出現在眼前,還搖身一變成了解元。聽錢致徽話裡話外的讚歎,其才華稟賦非但未曾黯淡,反而如同原石被雕琢成寶玉,大放其光。

 無論心裡是疑是信,只看在錢致徽的面子上,便沒有誰不識趣地擺出冷臉,邀請謝拾入席後,幾人紛紛與他搭起話來。

 性子最開朗的綠衣青年姓嚴名元浩,其人嬉笑自若,二言兩語便活躍起席間氣氛,初來乍到的謝拾竟是不曾受到絲毫冷落。

 謝拾對他這份本領頗為歎服。雖說自己也是交遊廣闊的人,不過二人走的顯然不是一個路子,謝拾大多時候憑才華開道,而嚴元浩主打的則是風趣討喜、幽默可親。

 一頓饗宴,賓主盡歡。

 而與謝拾一番暢談的眾人皆如沐春風,不得不承認錢致徽對他的推崇很有道理。

 才華好,相貌好,性情也好。

 這樣的人物誰會不想結交呢?

 依舊是說話最好聽的嚴元浩道出眾人心聲:“今日不來,不知府上藏有如此大才。錢兄啊錢兄,你不厚道。既請來謝兄這等人物,何不早些與我們引薦?

 ”

 再次被打趣“不厚道”的錢致徽:“???”看來這個朋友不能要了。

 “新娘娶進房,媒人扔過牆,大抵就是如此罷?”他目光幽幽,語氣亦幽幽。

 撩撥要適度,今日份已達標。嚴元浩清咳一聲,換了個話題:“果然是馬上就要當新郎官的人,沒成婚都惦記著新娘了。”

 “……”

 錢致徽當即被鬧了個大紅臉。

 眾人一齊鬨笑起來。

 一頓飯下來,眾人順便商定半個月後迎親的章程,其中諸般細節不可有絲毫錯漏。

 為求穩妥,謝拾提議之後抽空模擬排練一遍,以免到了迎親之日不小心忙中出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