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暖不思 作品

第31章 奶鹽



 棄於地獄,等候審判。


 蘇稚杳指尖摁在下嘴唇,在心裡默默翻譯了下意思,不由地蹙起眉頭。


 想起那個雷雨夜,他病情發作時,隨時要窒息瀕死的樣子,蘇稚杳心臟仍有餘悸地顫了下。


 女孩子的第六感,她覺得,他的病因與那個詭異的刺青,其中一定存在必然的聯繫。


 賀司嶼不會親口告訴她,他就不是個會逢人叫苦的人,他甚至應該從不曾與人訴苦,事情好的壞的,全都壓在心裡自己品。


 可心就這麼大,裝不下所有事,積壓久了,只進不出,心是會麻木的,麻木了,就會關起來。


 就像他現在,很難對誰敞開心扉。


 蘇稚杳突然間有強烈的慾望,想要破解這串摩斯密碼。


 翌日告別saria,他們坐上回京市的航班,頭等艙裡,趁著賀司嶼閉目養神,蘇稚杳隨便扯了個藉口,悄悄加上徐界的微信。


 回到京市後,蘇稚杳給自己放了一天假,在家裡陪二窈,順便休息休息,準備七月份的半決賽。


 四月份的天氣溫和舒適。


 那天下午,蘇稚杳窩在陽臺的躺椅裡,給徐界發微信,陽光暖融融照著,照得二窈蜷在她腿上慵懶困頓地睡過去。


 收到她消息時,徐界正在賀司嶼辦公室,替他整理近日成山的文件。


 【徐特助,你能告訴我賀司嶼手腕的刺青是怎麼回事嗎?】


 五分鐘後。


 【徐特助,你上回說,他犯的是老毛病,是什麼老毛病,什麼原因引起的?】


 十分鐘後。


 【徐特助,我知道你只聽賀司嶼的,但你不能這麼軸,又不是見不得人的事,你告訴我了,我才能精準地關心他呀】


 十五分鐘後。


 【嗚嗚嗚嗚他好帥,我好鐘意,想追他,徐特助,你忍心看我失戀嗎嗚嗚嗚嗚嗚】


 【徐特助,我認為你可以扣一點工資了】


 ……


 內容逐漸離譜。


 分類整理完所有文件,徐界終於有空看一眼手機,結果被她整一頁的消息嚇一跳。


 賀司嶼結束內部會,正好在那時走回辦公室,坐到辦公桌前,準備審批徐界理出的幾份重要文件。


 徐界在一旁猶豫不決,思來想去還是硬著頭皮告知他:“先生,有件事情,我知道不必問您,但我覺得,您還是知道一下……”


 賀司嶼勁瘦的手指握著白金鋼筆,筆鋒利落地縱橫在合同頁面,頭都沒抬一下:“說。”


 “蘇小姐問我您的一些情況。”


 賀司嶼筆尖頓住,墨跡在紙上輕洇,他狹長的眸子掠過去,斜睨徐界一眼。


 徐界畢恭畢敬地站在他面前,低著頭繼續說道:“蘇小姐說……她想追您。”


 對她的小把戲見怪不怪,賀司嶼沒應。


 他不作言語,徐界不知要如何應對手機裡這位祖宗,於是補充道:“她說您很帥,她很鐘意。”


 賀司嶼扯唇,幾不可聞哼笑了聲。


 所以是看上他的臉?


 白金鋼筆在指間握了握,重新落下去,賀司嶼垂眸接著看合同,話說得漫不經心:“隨她鬧去吧。”


 徐界應聲。


 想到什麼,他拿起辦公桌旁的信封袋遞過去,裡面微微鼓起,大約是一隻優盤:“先生,這份郵件是小程總寄到公司的,請您簽收。”


 賀司嶼眉眼輕皺了下:“嗯。”


 他隨手接過來,沒看,直接扔在一邊。


 ……


 那天,徐界沒有給蘇稚杳回答,只說,先生的事,他不便過問。


 他身邊的人還真是忠誠。


 蘇稚杳頹喪地想著,手機洩氣地往旁邊一擱,抱著二窈在躺椅裡睡過去,不知不覺睡到了日暮西沉。


 陽臺闃靜,黑藍夜幕閃著幾顆星,晚風吹過陽臺,漸漸帶走白日的餘溫。


 蘇稚杳在絲絲涼意中轉醒,二窈從她懷中探出去,不知對誰喵嗚輕叫。


 她眼睫顫了顫,迷迷瞪瞪睜開眼,恍惚看到了賀司嶼。


 蘇稚杳微愣,眼睫一開一合眨了好多下,眼前男人的臉從朦朧到清晰。


 他西褲下的一條腿曲著,蹲在躺椅旁邊,手心揉著二窈的腦袋,在逗她懷裡的貓。


 見她睡醒,賀司嶼視線慢悠悠地移過去,落到她臉上。


 蘇稚杳卻還盯著二窈腦袋上他的手,直愣愣地看著,人還惺忪著,她迷糊地就想到,在奧地利的最後一晚,他也這麼揉她的頭。


 驀地,她冒出個莫名其妙的念頭。


 他為什麼只揉貓貓,不來揉她的頭呢?


 “想什麼?”


 他嗓音磁著她的耳,蘇稚杳瞬間回魂,心裡虛,聲音也虛,含著剛睡醒有一點嬌嬌的啞:“什麼都沒想……”


 女孩子剛醒的模樣很有幾分嬌憨,長髮蓬鬆散著,睡迷糊了,白皙清透的鼻尖都有紅暈。


 賀司嶼瞧了她幾眼,竟莫名覺得怪可愛的。


 他無聲抬了下唇,胳膊伸過去,掌心覆到她耳畔,隔著垂散的長髮,隨意揉了兩下。


 感受著他手柔柔的力度,蘇稚杳心用力一怦,屏了下氣。


 這個男人每個不經意的一舉一動都有著令人著迷的魅力,只要他想,很容易就能讓女孩子難以招架。


 蘇稚杳眼睛亂著瞟開,指尖微微在抖,朦朧的聲線含著澀意,溫溫吞吞:“賀司嶼,我、我想……”


 “好。”他說。


 蘇稚杳怔一秒,奇怪地瞅住他,小聲問:“好什麼?”


 賀司嶼一順不順地凝視回她的目光,薄唇微動,聲音低低漫出嗓子,溫得如那夜的晚風。


 “什麼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