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獠 作品

第五百六十六章:少年與死劍

境外群魔,竊竊私語不斷。

  這是有史以來首河蜀辭在君歸宴上的第一戰。

  若非親眼所見,誰又能夠想到,六河之中,最弱竟會挑戰魔河最強。

  無人看好百里安能夠在這一戰中活下來,所以這片竊竊私語之中包含著嘲諷、竊喜、期待、貪婪的意味。

  魔界六河失跡數千年於人間,始終未能認主歸界。

  如今這名少年帶著六河回到魔界,挑戰一河蜀辭,不必設想,他今日必亡與那小千世界之中。

  如此歸位無主的六河,自然會另尋新主。

  知曉其中道理的魔族們如何不能夠蠢蠢欲動,拭目以待。

  寧非煙回到自己的席面間,對於耳邊討論之聲充耳不聞,也未將神識探入葉中世界,去看那一場能夠預判出結局的懸殊之戰。

  她低頭出神看著掌中摩挲的戰令,不知在想些什麼。

  “方才蜀辭大人說,紅妝入獄,世上再無人為你收屍,如今瞧來,寧河主這麼大的本事,必是歲歲平安,長生久視,又怎會需要別人來為你收屍。”

  久不出言的葬心緩緩出聲,言語含著幾分莫名的笑意。

  “寧河主可真是天生專為男人而生的毒藥,只是不知此戰過後,寧河主可會為那少年收屍立冢,聊以安慰?”

  寧非煙手指收緊令牌,她揚起那雙似乎含著一抹雲霧的眼眸,誰也難以臆測她的心事:“請恕妾身聽不懂二河主在說些什麼?”

  葬心聲音中的笑意還未褪去,繼續說道:“不論正邪仙魔,這世上有太多的男兒願意為寧河主低頭,願你為你而死的男兒有千萬,天龍門少主如此,萬道仙盟的盟主亦是如此,天底下不知有多少男兒為你流乾了眼淚,今日我倒是十分好奇,你可有為這名少年所打動,你可會為他的犧牲而落一次淚?”

  寧非煙靜靜地看了他良久,淺顏輕笑,甚是雲淡風輕:“未來之事誰又說得清楚,待到他死了,二河主不妨再來一探究竟妾身是否會哭好了。”

  何等涼薄冷情的人才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她收起那枚令牌,好似剎那釋懷。

  葬心說得對極了,世上男兒皆圖利,美色亦為利。

  為美色甘願赴死的男子太多。

  天龍門少主在鬼山之中的至死方休,莫說換來她的一滴眼淚,甚至連半分心顫憐惜之意都不曾有。

  又何來傷心一說。

  她便是這樣一個薄情的性子,壞的流油,從來都是她來玩弄別人人心,又怎會淪落到連自己的心都無法主宰?

  當然,若哭泣落淚就能夠簡單達成目的,換來她想要的東西。

  她倒是不介意逢場作戲一回,贈你兩行惹人憐惜的清淚又何妨。

  只可惜,她的眼淚太貴,豈止至今都未遇見自己看對眼的價值之物能夠換來她那三兩滴淚。

  亦或者說,那些曾甘願為她算計而死的男人,性命太過於廉價不值,換不來她的逢場作戲。

  所以,何須心亂。

  不過是與往常一樣,只需心安理得地借用他人性命來為自己擋劫即可。

  不過是她隨手撿來的一個小玩意兒,如今再隨手棄了,死了便死了。

  所以,何須心亂?

  寧非煙撫平袖間褶皺,隨著動作彷彿將那抹複雜的心曲一同撫平了去。

  她隨著群魔一同成為臺下看客,眉心神識探出,如那些冷眼旁觀的一眾魔族一樣,觀起了戰鬥。

  葬心見此,不由微微蹙眉。

  這個女人……內心強大得當真是到了無懈可擊的地步。

  如若來日殿下當真娶了此女,還真不知是福還是禍。

  彌路雙翼脊骨廢於青銅門之中,擁有者純正魔王血脈的他與尋常魔族的身體構造截然不同。

  雙翼損,一損俱損,神識也遠不如當初,觀葉片刻後,他的識海便因為蜀辭那強大的氣機而感到一股莫大的壓力。

  他揉了揉脹痛的眉心,一直侍奉在他身邊的魔族棄人為他奉來一盞靈茶。

  彌路目光落在棄人臉上的那張面具上,忽然壓低聲音同他說道:“你覺得此戰,那小子能夠活著出來嗎?”

  很顯然,彌路問了一句廢話,但棄人侍奉他多年,早已將這位少君殿下的心思摸得透徹,他視線低壓,沉聲道:“殿下手中掌控的河主越多,來日對於殿下的奪位大計便越有利,棄人心中清楚知道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