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獠 作品

第六百六十七章:我與朕

  阿嬈的神情極其認真,不似作偽,甚至給百里安一種錯覺,若是無法得到,即便是剖開他的胸膛,血淋淋地取出那顆完整的心也是在所不惜的。

  她的眼神很堅定,堅定地令人感到了一絲心寒與可怕。

  看他的眼神卻並非是單純的愛戀與喜歡,而是彷彿在看一種讓她無法擺脫,深入骨髓般容易上癮的毒,再灑脫之人也無法擺脫這種毒入五臟無藥可救的頑疾。

  是的,百里安覺得她時時刻刻看他的眼神,不單單僅是心懷愛慕的女子看待男子,而是如看血痂頑疾,剝不落,也離不得。

  稍稍試圖撕扯離開,便會揭開傷筋動骨深紅色的經年之傷。

  也正是因為這樣,百里安才知曉,為何自己寧可選擇寧非煙也不願選擇她了。

  阿嬈眼中的愛意不假,卻不存粹,其中摻夾了太多複雜濃郁黏稠的情感,以至於一時間竟是難分愛憎。

  以至於百里安甚至有時候會覺得,她的眼神,竟是同他渴血慾望發作之時,看待鮮活人類時地那種激烈渴求,胃袋飢鳴時刻一模一樣。

  他並不喜歡這樣的‘愛慕之情’。

  百里安緩緩站直了身體,看向殿門外的風雪夜色,遙遙不知望向何方時,輕笑一聲,道:“我並不想要陛下的任何東西,而陛下想要的這顆心,我自己都尚且不能做主,又如何能夠自作主張地給陛下呢?”

  “方才陛下自己也說過了,我意不在魔界,自然也未曾想過要與陛下共享青州魔界,我也不想欺瞞陛下……”

  他目光一收,定定地看著阿嬈,字句清晰道:“我早已有了心許之人,那人並不是陛下,更不可能給陛下一顆完整的心了,陛下若非要強求,我想到了最後,最多不過是魚死網破,兩相生厭罷了。”

  阿嬈袖中的指節捏得蒼白,她面色隨之也陰沉了下來:“所以這便是你今日在殿朝之上當著魔臣們的面答應成為鳳君的理由?你早就知曉,葬心暗中早有與人勾結,斷不可能讓你穩坐鳳君之位,坐大我勢,所以你反其道行之,為的便是在七日之後,逼得他狗急跳牆,手段盡出,處處針對我來實施算計之舉,而你,便好趁亂離開魔界,是也不是?”

  百里安十分坦誠:“對於陛下而言,想來葬心是個很好的對手,正如對於葬心來說,陛下你原沒有表面看得那麼簡單,而葬心他又何嘗不是呢?”

  今夜魔君殺意已起,可他卻活過了今日。

  並非是因為葬心的運氣好,也絕非是魔君心存寬念。

  其中,自然必定是有著不為人知的原因,讓魔君無法真正下手殺他。

  葬心從不做沒有把握之事,今夜逼宮,他若沒有完全的抽身之策,必然不可能草草動手。

  魔君統率六河的同時,六河又何嘗不是在隱隱地壓制魔君?

  女魔君眸光陰森:“原來從一開始,你就從未想過要成為我的王夫,即便是那場賭約,也不過是你的緩兵之計!”

  百里安搖了搖首,道:“這又何嘗不是陛下的緩兵之計,記載界門的古秘早已毀去,縱然我觀便所有的一河古秘,也不可能找到界門具體方位之所在。”

  女魔君一怔,似是沒有想到百里安竟是心思澈透於此,她旋即冷笑道:“我從未欺騙過你,界門之記載,便是在我給你的第一批古秘之中,只不過是以衍機秘語易改成了一卷不起眼的古秘,再將之拆解成千言字分別衍藏在給每本古秘之中。”

  她雖未說謊,但是衍機秘語早已失傳萬年,莫說骨齡不過兩百的百里安不識得,縱然四博學狡詐的二河葬心,也難解其語的隻言片語。

  而百里安所觀過的第一批古秘內容,在他歸還之際,早已被女魔君親手焚燒燬去。

  百里安再想從中找到關於界門記載的蛛絲馬跡,無異於異想天開。

  這也就是為何,這半月以來,百里安絲毫不慌自己的那個古秘賭約。

  而是他知曉,魔君從來就沒有打算讓他贏。

  既然是她打算好了的事,自然是不擇手段地來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