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獠 作品

第八百零八章:悲夢一場

  只是年少時的她未曾料到,匆匆幾個錯身,就錯失了今生一輩子。

  寒燈紙上,梨花雨涼,我等風雪又一年。

  等待一樹花開,盼故人葉落歸來。

  只是葉未落,只是人未歸,回首光陰,原來壺裡杯中,皆是自釀苦酒,終是一人渡春秋。

  紅衣禮服老舊,卻極為乾淨一塵不染,在她手中沒有一片風雪落入衣上。

  她趴在地上將紅衣抖開平鋪於地,少年冰冷的頭顱輕輕放在其上。

  尹白霜低著頭,手指輕輕觸了觸他的臉頰,然後受驚般縮了回來,口吻帶著麻木的茫然不解:

  “怎麼會這麼冷,怎麼會這麼冷啊……”

  她神經質地喃喃著,圍在一旁的人神情複雜至極,看著她又開始極輕柔認真地清理著他臉上的血跡與髮間的霜雪。

  整理得乾淨後,她又替他綰了一個少年人的高高馬尾。

  她撕下一截大紅衣襬,繫於髮間。

  大紅的髮帶也無法減輕他臉色的死灰蒼白冷意。

  尹白霜卻絲毫不在意,她刺破指尖,在自己唇上點紅妝,吃吃笑著。

  俯身將大衣重重圍裹起來,只留下一對漆黑緊閉的眉宇在外。

  她低低喚著他的名字,將他輕攬入懷,臉頰貼著他的額頭:“不冷了,這樣就不冷了,這樣小安就不冷了……”

  天地霜清,一襲紅衣如大喪之服。

  她坐在地上,抱著頭顱,口中絮絮叨叨,宛若得盼歸來的故人,訴不完的纏綿情義。

  她說:“小安,你送我墜子我收到了,很漂亮,你醒來後我帶給你看。”

  “北燎鎮又新釀了泥兒酒,你怕苦得緊,聽說鎮上酒師改了良方,新酒好入喉,我們可以一起去嘗一嘗。”

  她訴說著最為普通平常的話語,空寂悲慼的眼眸裡卻升起了一絲自我編織的幻夢。

  彷彿懷中的人真的只是在安睡中靜靜地聽著她的嘮叨。

  她眼中滾滾而落的淚水打溼了他的臉頰,尹白霜這才後知後覺地察覺到了自己臉上的溼痕。

  瞬間被拉到了冰冷的現實中來。

  臉上冰冷的溼潤觸感在極其殘忍地告訴她,她在因何哭泣。

  她平靜得近乎詭異的聲音終於起了一絲崩潰地哽咽。

  這一刻她徹底‘清醒’了過來,卻強忍著逼迫著自己不去‘崩潰’。

  因為她好像知道,自己一旦崩潰,就等於認同了某件殘酷的事實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