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獠 作品

第一千四百二十二章:你的聲音好聽

 比如在來時,他怎麼也不會想到,殿外那兩位與這位娘娘同樣正襟危坐,衣冠楚楚的女官大人,平日裡在正經不過,竟也會對他做出那般事來……

 尤其是此時此刻,他刻印著魔君‘真名’的那處不可言說之地,還隱隱傳來一陣虧空的抽疼感,更是讓他如臨大敵。

 雖說對於他對娘娘一向的感觀來說,他覺得她雖不至於今夜傳召當真行那‘昏君’之事來。

 可若她當真有這想法的話……

 十四萬年的虧損之身,又怎是他朝夕之間能夠填滿補足的。

 這都已經不是採陽補陰的範圍了,這簡直就是單方面的虐待與祭獻了吧?

 縱然他走運,能得娘娘心慈手軟而死裡逃生,可當真被她採補一番,他這身子怕就是得徹底廢了,便是屍魔那強悍的肉身也遭不住這般碾壓。

 旁的都還好說,要命的是蜀辭那大魔頭小冤家還在崑崙山中沒走,若是知曉自己心心念唸的業障被她人給採得連根拔起,分毫不剩,怕得迎來一場極為可怕的修羅之戰。

 想到這裡,百里安非但沒過去,還十分牴觸抗拒地將自己的身子往陰影裡藏了藏,搖首堅定道:“我不過去。”

 這般直言違抗她的命令,在崑崙山中可不常見。

 滄南衣眉頭微挑,面上卻也不見惱色,她將手裡端著的油燈放在案上,淡淡說道:“你若不過來,可是要失去一個很大的機會。”

 機會……

 機會?!!!

 是他理解的那個‘機會!’嗎?!

 百里安不自覺地嚥了咽口水,心中的抗拒抵死不從的念頭更加堅決了,“囚徒之身,怎敢妄攀娘娘御座,娘娘有何吩咐,我就在這裡候著便是。”

 滄南衣見他神情頗為古怪,言辭神色之間滿是躊躇,遠不似前半夜跪雪的時候那般沉著冷靜,怎麼讓青玄帶他下去洗了個澡,還洗得性子都變得靦腆了些。

 “怎麼?還在怨怪本座讓你罰雪一跪的事?”

 “不敢。”百里安抬眸看了她一眼,復又飛快垂眸。

 滄南衣道:“還真是不敢,膽子都比昨天白日裡小了許多。”

 百里安沉默不語。

 滄南衣好似終於察覺到了什麼似得,眉峰微斂,頷首正色道:“輕水青玄她們對你做了什麼?”

 聽她這般發問,百里安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自那燭光照不亮的陰影裡抬起漆黑透亮的眼眸,竟是語出驚人地直言問道:“娘娘,請問一下,您招我入這忘塵殿,是打算採補於我嗎?”

 百里安的發問十分直接且驚悚。

 可在昏黃燈火裡,滄南衣那雙有著冰般質感清透的眸子裡,眼神平靜又冷淡,好像從頭到尾都未曾為眼前這個人的言語而感到動容。

 “你為何會產生如此想法?”

 宮殿內的氣氛安靜了片刻,滄南衣才緩緩開口,眼底看不出任何情緒。

 百里安並未猶豫,但說法方式卻是變得委婉了些:“娘娘的身體狀況似乎並不樂觀。”

 滄南衣並未有想要隱瞞的意思:“嗯,便是連本座這西懸峰上的四季花景有時候都會不受控制的凋零落敗,這具身子經歷了一次死亡與毀滅,到底是不如原來那般好使了,可即便是這樣……”

 她話鋒一轉,嗓音清清淺淺的,抬眸平靜看向百里安:“因為本座虛弱得快要死了,就必須要睡你這一個小小的晚輩後生來續命苟活?”

 滄南衣的眼神很平靜,亦很坦誠,即便是夜深昏朦的光影裡,她依舊是一副微風漾水的清正淡然模樣。

 再荒唐的話語,從百里安的口中以著如此驚人直白的方式發問出來,她竟是半分情緒波動都沒有。

 她如雪似玉骨的纖長手指平穩地擱放在玄烏檀木桌案上,以手指輕輕地上下敲擊著。

 女人目若溶溶冷月,唇邊卻是莞爾一笑:“小後生,你可知你腦子裡在想什麼?老身便是做你太祖奶奶都做得了,殘害幼子這種事,還是留給蜀辭來做比較好。”

 她一口一個老身,倒是把百里安說得一陣面紅耳赤,大感無地自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