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雲絕小鎮之事
他知道自家師叔自然有著許多的煩惱。
南島坐在那裡怔怔地看著簷下的小師侄,過了許久輕聲說道:“那就這樣。”
於是清光斬桃花,爐火起簷下。
......
西門皺著眉頭站在小鎮簷脊上。
山月城雖然平穩了下來,只是想要輻射到白鹿,依舊是需要時間的事。
而遠方暮色的風裡,已經隱隱有了許多妖力瀰漫的意味。
白鹿之事自然不能拖下去。
南方的壓力仍在,一旦白鹿城長久地成為了妖土,自然會有更多南方妖族奔赴而去。
一旦讓他們真的形成了槐安妖國,自然是一件極為棘手的事。
世人與妖族並不想成為恆久的敵人,妖族也許豔羨世人這樣一個繁衍之族。然而世人未嘗不忌憚於這樣一個衍生之族。
譬如雖然野草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但是如果刨盡根莖,灑滿石灰,便是野草,也很難再度長出來。
但是妖族沒有根莖。
一切皆可化妖,這是這個族群最為棘手的地方。
這也是當初同流之勢的由來。
他們需要儘快將白鹿的妖族之勢打散。
亂流之中的旗幟所能發揮的作用是巨大的。
淪陷的白鹿,很顯然已經成為了那樣一面妖族之幟。
如果南方兵甲充裕,那麼這樣的事自然不會像現在這般頭疼。
人間兵甲在歷經數千年修行界的衝擊與洗禮,自然是強大的。只要兵甲充足,哪怕是頭豬來指揮,也能夠將妖族大流截停下來。
西門很想做一頭這樣的豬。
可惜他做不了。
大澤毒瘴遍地,再加上當初黃粱那極為驚人的越行之陣。
南衣城的兵力根本不敢抽離。
而北方槐都始終按兵不動。
這個出身五刀派的年輕人卻是終於明白了當初陳懷風當時的心情。
這其中自然是有憤怒的。
天獄相對於那些槐都各部之間,唯一的好處就在於,他們沒有那麼多門門道道,便是直屬於陛下而已。
槐都天獄也不會對各城天獄施加過多的限制與壓力。
西門雖然憤怒,卻也無可奈何。
陳懷風當初殺了柳三月,都沒有能夠讓那座北方都城有著什麼反應,更不用說現在也沒有柳三月給西門殺。
西門也確實殺不了柳三月。
倘若道門七子的傳統仍在,柳三月顯然便是名列七子之人。
所以大約眼下的故事,便只能等。
等到山月城那邊的劍修與一些臨時籌措的軍隊而來。
只是顯然對於一個已經有了氣候的妖土之地,這依舊算不上什麼好消息。
兵甲兵甲。
不止是兵,更是甲。
槐安兵甲能夠硬撼修行界,力壓南方巫鬼道與黃粱黑甲,便是在於一個甲字。
雖然常規配備甲冑遠不如由青天道一手打造的道韻青甲。
然而亦是可以賦予世人極強的戰鬥力。
所以兵甲二字,自然不止是從世人之中籌措一些勇猛之人,便可以形成氣候的。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
南方劍修很多。
從嶺南當初擁有八萬劍修便可見一斑。
雖然人間大道之修是稀少的,而且往往出自三劍三觀之地,但是中層劍修,自然還是人間更多。
修行界與人間,是相互成就的。
西門站在屋脊上負刀沉思了許久,而後輕聲咳嗽著。
北臺那一指的傷勢雖然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然而來自於大道之修的傷勢,總歸還是會有一些難以痊癒的地方。
譬如西門的神海之中,依舊有著一些山河虛影沒有能夠祛除。
西門咳嗽了許久,卻也是輕嘆著。
山河觀山河觀。
他不是蠢人。
自然能夠看得出。
當今人間的亂局,很大程度上,來自那樣一個本該清靜卻無比混亂的地方。
或許往前推數十年。
這個故事。
也許要從青天道白風雨開始講起。
西門嗅著風中好像愈發濃郁的妖力,負刀跳了下來。
下面的山月城天獄吏周山正在那裡等著。
“山月城天獄與嶺南還需要多久才能進入白鹿境內?”
西門平靜地問道。
周山沉聲說道:“至少還需要三日。”
白鹿境內已成妖土,自然四處都是南方匯聚而來的妖族。
白鹿儼然已經成為妖族心中的避難之地。
儘管人間之難,便是妖族。
西門沉默了少許,看向遠方那些正在零零散散地向著這處青山隘口小鎮而來的劍光與道風,而後輕聲說道:“也便是意味著我們還需要守三日。”
妖族之勢,就像一條失控的大河。
白鹿已經被淹沒,而且正在向著人間而去。
南衣城便在這些河水的下游。
於是小鎮便成了一處臨時堆積的堤岸。
週三只是沉默著,並未說話。
西門也許想到了某個解決的辦法,看向了某兩個少年上午離開的方向。
那個傘下的少年自然具有某些硬撼洪流的力量。
南衣城的風雪,西門自然見過。
只是兩族之間,還沒有真的決裂到這般地步。
倘若真的那般做了。
十里妖族灰飛煙滅。
兩族之間便真的沒有退路了。
所以那隻能是最後的解決辦法——倘若在這期間,黃粱異動。
為了南衣城這座槐安南大門的穩固。
西門也許不得不這麼做。
他不是當初那個帶刀巡遊人間的天獄吏。
而是南衣城天獄的實際掌控者了。
要想要看的東西自然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