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一章 松果
松果捧著手裡的那隻雞腿,不無憂傷地說著。
“他們還沒有亂起來打起來之前,城主就在城中開始驅趕著我們......”
這個從白鹿一路逃過來的小妖,很是哀傷地說著那些故事。
樂朝天靜靜地聽著,大概明白了一些東西——山火還沒有點燃之前,有人便已經在白鹿開始蓄勢,那些情緒的雜草早已經在那座南方平原之城境內堆積。
於是一發不可收拾。
白鹿的快速淪陷,自然有著許多世人所未曾知道的因素在其中。
小少女說到最後沉默了下來,靜靜地看著手中的燒雞,又轉頭看向那個看起來很是溫和很是年輕,也讓她有著許多親切感的樂朝天。
陸小三不是劍仙,那麼這個被那個小少年叫做師叔的人呢?
樂朝天自然也不是劍仙。
甚至也不是劍修。
他是道人。
樂朝天自然知道這個叫做松果的小少女看向自己是什麼意思,然而他只是無比平靜地坐在那塊山石上。
樂朝天自然愛莫能助。
這場山火依舊只是燒在人間層面。
像他們這樣的人入場,只會適得其反。
於是松果也明白了樂朝天的意思。
沉默有時候本身就是一種答案。
樂朝天看向青山之外,倒也沒有什麼過多的情緒,只是輕聲說道:“你見過下很久的暴雨嗎?”
松果搖了搖頭。
“再如何猛烈的山火,也會有自然止息的一日。”
樂朝天緩緩說道。
然而在松果聽來,這大概是很是無情的話語。
只是。
上者臨淵。
下者方若水。
這樣的東西,樂朝天並沒有什麼與少年少女說的意思。
於是匆匆春雨停了。
樂朝天向著青山下走去。
陸小三在那裡看了那個叫做松果的小少女很久,沒有再說什麼,匆匆跟了上去。
只是二人走了許久,卻發現那個小妖少女又抱著那隻沒吃完的燒雞跟了上來。
陸小三好奇地看著她問道:“你還跟著我們做什麼?”
松果很是誠懇地說道:“我怕以後沒有燒雞吃。”
樂朝天是那種一眼就看得出,很有錢的人。
因為他很快樂,很瀟灑,很淡然,很從容。
沒錢的人,往往很難有這種表現。
......
葉寒鍾站在高山之上,靜靜地看著人間春風。
一身黑袍在高山風中未曾止歇,不停地發出許多獵獵的聲音。
就像這場人間之火一樣。
流離失所的,不止是世人,還有妖族。
天下妖族暴起。
但是不代表著所有的妖族都會帶著一種惶恐的情緒,嘗試從人間之中分流而出。
葉寒鍾並未看見那樣一個南方青山裡,一個叫做松果的小妖的故事。
但是並不影響他看得出許多東西。
當然,這並不代表他會憐憫什麼。
南方的故事有了太多的變數,自己的那個師弟做了帝王,任誰來,這都是難以想象的事。
這使得他不得不重新回到了槐安。
只是有些故事雖然有些偏差,但是並不影響大局。
南方大局自然早已經定了的。
當那場神鬼之風自大澤中吹起的時候。
只是在他們看來,依舊有些可以做得更好的地方。
譬如闌離做楚王。
這樣一個世代被壓抑了千年的帝王,一旦掙脫束縛,自然會在神女的庇佑之下,帶給槐安很大的麻煩。
可惜他死了。
葉寒鍾想到這裡,便皺了皺眉。
這大概確實是很巧的事。
誰能想到陳青山會突然去流雲劍宗花了兩萬貫,讓寒蟬跟著雲竹生去了黃粱?
只是命運尚且有二尺九。
葉寒鍾誠懇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也接受了自己回到槐安,同樣流離失所的事實。
在高山的另一處山頭之上。
有人正在黑土白雪裡喝著酒。
卿相。
當葉寒鍾看見那個白衣書生的時候,便知道,自己大概不會像過往那般自在了。
這個書生當初跌下大道,都能夠和莊白衣那個人間劍宗的弟子打得有來有回,葉寒鍾自然不會抱什麼希望。
所以他吹著春風,靜靜地思考著該如何從這樣一個老酒鬼手裡逃出去。
“院長突然在這裡等我,是有什麼想殺的人嗎?”
葉寒鍾很是誠懇地問道。
卿相嘆息一聲,站在幽黃山脈的高山風雪裡,輕聲說道:“確實有,但是你也知道,像我這樣的老酒鬼,一般都是沒有什麼錢的。”
葉寒鍾沉默了很久,而後開始從懷裡取錢。
葉寒鍾雖然不愛錢,但是作為比寒蟬還要優秀的殺手,自然不可能缺錢。
那些大額的銀票被葉寒鍾包在了自己的黑袍裡,而後一刀割了下來,紮好之後,向著那個人間大妖丟了過去。
“我有一些錢,可以送給院長。”
卿相抬手接住了那個包裹,一面喝著酒,一面看著其中的那些銀票,嘆息了一聲。
很是惆悵地說道:“你突然變得這麼迷人,這讓我很難辦啊,小子。”
葉寒鍾誠懇地說道:“難辦,院長就可以有藉口不用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