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巳午坊的道人
或許是天色這一次真的快要亮了,四處街巷之中漸漸有一些行人在凌晨漸漸亮起來的天色裡走著。
許春花看著那些不知道究竟是妖族還是世人的人們,不知道自己是應該放下那根讓自己看起來很是古怪的棍子,還是繼續拿著。
如果那些妖族願意將自己的長耳朵驢尾巴露出來。
許春花站在街邊,這樣想著。
如果他們願意把那些屬於妖族的特徵露出來,好好地與世人區分開來,或許還會更好一些。
就像在今年年初,這個小鎮姑娘在槐都四處尋找著梅溪雨的時候一樣。
人間分治,有時候走在街頭,便會看見許多妖族特徵鮮明的走在那裡,而彼時的許春花在穿過人流的時候,並不會覺得驚慌。
或許其實還有著某種行走於異域他國的那種新奇感。
許春花胡思亂想了一陣,心底的那種不安終於散去了一些,站在街坊入口四處看了一番,而後繼續抱著那根棍子,向著坊中走去。
並不知道有些故事已經落幕的小鎮姑娘依舊認真的在那裡想著幫一幫那個少年。
今日就曠工算了。
許春花一面抬頭看著街坊兩旁的那些號牌,一面想著。
小鎮姑娘很是認真地尋找著南島的那個朋友。
既然南島的朋友也在這裡,那麼只要找到了他,肯定就能夠知道某個青天道的道人具體是在哪裡了。
小鎮姑娘站在街邊張望著,又一路向前而去。
中途突然有院門打開來,把正在那裡用棍子撥著號牌上汙漬辨認著的小鎮姑娘嚇了一跳。
那人也嚇了一跳。
“你在做什麼?”
言辭很是嚴肅沉重。
小鎮姑娘像是做錯了事一樣,匆匆向後退去兩步,指著那一處門牌號輕聲說道:“那裡看不清了,我想弄一下。”
那人,或者準確的說是那妖,那妖轉頭看向一旁,神色平和了少許,只是依舊有些質疑地看向許春花。
“你看這個做什麼?”
許春花輕聲說道:“我在找人。”
那人沒有再說什麼,關上院門,而後向著遠處而去。
許春花鬆了一口氣,也沒有再湊過去看,一路找過來,小鎮姑娘大概已經清楚了南島的那個朋友的院子在那裡。
抱著棍子一路走過去。
當許春花一抬頭便看見了街對面的巳午妖府的時候,還嚇了一跳,反覆的確認了好幾遍,確定自己確實沒有走錯地,只是心中又有些遲疑。
南島的朋友怎麼會住得離巳午妖府這麼近?
那豈不是一出門便可以看見那個或許無惡不作的侍中大人?
許春花回頭看著那處院子,又轉回頭看向那座妖府。
卻是正好看見了一個一襲白衣的年輕男子在下人的陪同下從妖府裡走了出來。
那人似乎還往這邊看了過來。
許春花雖然有些慌張,但是也沒有多想,畢竟人間哪裡會有這麼年輕的門下侍中呢?
這個人看起來比那個書生還要年輕。
或許便是府上的公子?
許春花轉回了頭來,沒有再去管那些東西。
無論是侍中,還是妖族,那樣的故事與這樣一個在槐都當著小廚娘的小鎮姑娘都是極為遙遠的。
她今日不去酒樓,妖族也不會因此造反,她天天勤勉地在酒樓幹活,侍中大人也不會在朝堂上點名誇讚她。
倘若不是那樣一個陳鶴書裡的少年——許春花這樣想著。
倘若不是因為那個傘下看起來有些孤苦無助的少年。
人間那些故事又與她有關係呢?
小亂不用跑,大亂跑不了。
許春花向前走去,停在了那處院門口,將手裡的棍子放在了一旁,而後捋了捋有些被晨風吹亂的裙角。許春花站上了門前臺階,在那裡很是謹慎地叩著門。
話說住在這裡的話,會不會經常有妖族的人來叩門找茬?
銅環與木門撞擊的聲音很是沉悶。
相比於街對面那處氣勢磅礴的巳午妖府,這樣一處院子卻是小得有些可憐。
所以那些沉悶的聲音應該會讓院中的人聽見。
能夠住在這樣的地方的人,總該有下人的吧。
只是為什麼沒有人過來開門呢?
許春花叩了一陣門,而後等了很久,卻是一直都沒有人過來。
小鎮姑娘沉默地站在那裡,又重新握著門上的銅環,叩擊著那扇看起來有些年頭的院門。
只是這樣一個院子便好像人去樓空了一樣,什麼聲音也沒有。
難道說那個少年的朋友騙了他?
許春花思緒有些混亂地站在那裡。
小鎮姑娘在那裡等了許久,身後有些腳步聲響起。
或者找人問一下吧,說不定是自己找錯了地呢?
許春花這樣想著,於是轉過了身來。
“這位大.....”
小鎮姑娘的話語並沒有說完,在看清了身後‘路過’之人的模樣之後,許春花便怔怔的站在了那裡。
那個青天道道人道袍上沾了幾點血珠,正在晨風裡不安的晃盪著。
......
顧小二一大清早便發現昨天不知道跑哪裡去了的祝從文趴在麵館的桌子上打著瞌睡。
外面的天色還沒有完全亮起來,朦朦朧朧的,就像畫卷裡的人間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