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半浮生 作品

第一百一十一章 槐都的另一種風聲

 萬一巳午妖府最後真的什麼事情也沒有。

 大理寺在往後的日子自然不會好過。

 餘慶年看著手裡的那個柿餅,又瞥向了大理寺少卿手中的那個,而後把自己的丟給了他,把他手裡的奪了過來。

 這一舉動弄得大理寺少卿一頭霧水。

 “大人你做什麼?”

 餘慶年很是惆悵地啃著手裡的柿餅,說道:“我是大人,我的壓力最大,你的柿餅大一些,理應我來吃。”

 “......”

 一眾人都是很無奈地看著自家上官。

 身為大理寺卿的餘慶年,當然不是什麼熱衷於給下屬找樂子的人。

 這樣一處司衙的工作性質,便註定了這些都是一些不苟言笑之人。

 畢竟面對著犯人還嬉皮笑臉,自然有損大理寺威嚴。

 只是他們卻也是能夠明白餘慶年為何近日是這般模樣。

 夾在巳午妖府與天獄之中的日子確實很難過。

 一眾人在那裡惆悵的吃著柿餅,想著柿柿如意,不管如誰的意,總之快點過去才是真正的如意。

 “所以大理寺現在應該怎麼做?”

 大理寺少卿很是惆悵的看向了餘慶年。

 後者埋頭吃著柿餅,倘若不是一眾人身上都是很是嚴肅的大理寺官服,大概會像極了路邊的乞人。

 餘慶年過了許久才嘆息一聲說道:“你不要問我,應該去問天獄。”

 這確實是大實話。

 天獄的動作,才能決定大理寺接下來將如何去走。

 大理寺少卿沉默了下來。

 他當然不可能真的去問天獄。

 在這樣的關鍵時期,去問天獄,便等於直接大張旗鼓地與巳午妖府站在了對立面。

 餘慶年啃完了那個柿餅,站了起來,輕聲說道:“先等等吧,看看天獄那邊的動靜,如果天獄還是鐵了心要按死巳午妖府,我們直接跟上就行了。”

 一如當初水在瓶問祝從文的那個問題一般。

 在巳午妖府與天獄之間,世人更怕哪一個?

 當然是後者。

 大理寺其實只是怕天獄突然撒手不管,到時候弄得大理寺裡外不是人。

 ......

 “事實證明。”

 柳青河站在了梨院小道上,看著那個坐在深處修行著的少年,輕聲說道。

 “你確實不應該相信我們。”

 膝頭按劍的傘下少年驀然睜開眼睛,轉頭看向大片梨樹之外的那一襲黑袍。

 “獄主大人什麼意思?”

 柳青河平靜地說道:“你身上破綻太多,有一個被巳午妖府抓住了。”

 南島皺著眉頭,右手卻是握住膝頭那柄桃花劍的劍柄。

 “他也知道你是十二樓的人。”

 柳青河沿著小道平靜的向著少年走去,一直到停在了少年身前,低頭看著他,淡淡的說道。

 “這對於身處天獄之中的你而言,無疑是極為致命的。”

 南島沉默了少許,緊緊的握著手中的桃花劍,緩緩說道:“他將這個消息告訴了世人。”

 柳青河平靜地說道:“是的。”

 梨院之中沉寂了下來。

 似乎隱約有些劍鳴之聲,又好像只是一種錯覺。

 天光穿過有如雲川一般的高樓,又穿過了那株少年倚坐著的梨樹落了下來。

 只可惜鸚鵡洲是被少年背在身後的,而桃花劍是暗啞的。

 所以哪怕是柳青河,也不能看清,少年的劍,到底是不是拔出了一些。

 不過想來南島應該不會蠢到真的面對著這樣一個天獄之主拔劍。

 在梅溪雨面前他都拔不出劍來,自然更不用說面前的是柳青河。

 一直過了很久,南島才終於緩緩鬆開了手裡的桃花劍,抬頭看著居高臨下,譬如一座黑色的山崖一般佇立於身前的柳青河。

 “獄主大人打算如何做?殺了我?”

 柳青河輕笑一聲,轉過身去,向著那些漆黑的高牆邊走去,讓那些被遮掩的天光落在了少年身上。

 “我如果想殺你,在你出現在槐都的那一刻,你就已經是一個死人了,南島。”

 南島聽著這句話,自然無話可說。

 這是極大的事實。

 從某種角度而言,在南島知道了水在瓶的目的一直都是自己之後,才明白過來,自己能夠在槐都在那樣一個侍中大人的視線裡活下來,未嘗不是因為這個天獄之主。

 少年將桃花劍背在了身後,撐著傘站了起來,走到了柳青河身旁,什麼也沒有說。

 一個尋梅境的少年,在一個實力莫測的人間大妖面前,自然說什麼都是假的。

 一切都只在柳青河的心思而已。

 “天獄會否認一切。”

 柳青河抬頭看著那些高牆之上一些疏落的日色。

 南島下意識的看著那些漆黑的沉鬱的高牆。

 天獄用不上抹黑。

 這樣一個地方,本就是以黑為本色的。

 “只要天獄不承認,他巳午妖府沒有證據,一切都是沒有意義的事情。”

 柳青河平靜地說著,轉過頭來,靜靜地看著這個少年。

 “當然,為了以防萬一,你確實不能繼續在天獄待下去。”

 南島至此卻是明白了什麼。

 所以說到底。

 他終究還是免不了要去天工司走一趟。

 柳青河轉身離去。

 “我會讓天工司的人傍晚時分來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