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東匹夫 作品

第417章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加上子瑜先生也對我主說:趙韙之亂事小,若是激化了漢室宗親方伯之間的矛盾,生出更多芥蒂,那才是對討逆興漢大業的重大損失。

 雖然劉荊州、劉益州曾有仇怨,但那都是曹賊挾君、天子下衣帶詔之前的事兒了。自衣帶詔之後,我主身為宗伯,只希望團結天下宗室,因此寧可坐視失去一些取人郡縣的機會,也不願同宗相殘,哪怕只是落下同宗相殘的惡名。”

 孫卲一番話,頓時說得張肅、張松都有些震驚。

 一來是震驚劉備的人消息如此靈通,二來則是震驚於劉備如此重視大義名分,明知道有機會,但為了避嫌,就不來蹚渾水了,以免落下“趁機圖謀巴郡”的惡名。

 張肅、張松都有些不信,但張肅身份比較正式,不適宜開口質疑。張松相對年輕、官職也低,他說話沒什麼忌諱,就幫著大哥直截了當追問:

 “車騎將軍對蜀中近況,竟一直如此瞭解?兩位諸葛先生,也能這般相隔千里分析蜀中亂局走勢?松並非質疑……只是這說法,實在難以置信。”

 孫卲傲然,一副懶得解釋的表情:“子喬賢弟,你應該出川打聽打聽,曹賊也好,當年袁紹也好,誰人敢質疑兩位諸葛先生的遠見卓識、見微知著?

 以他們的智謀眼光,僅靠毫末細節,便逆推出天下大勢,都是毫不為怪的。這個我很難跟你解釋。”

 張松本是恃才傲物之人,平時如果有誰吹噓自己見識廣博敏銳、遠超自己,那他肯定是要翻臉的。

 但孫卲提及的是諸葛瑾諸葛亮,哪怕張松對外面的世界再不瞭解,也只有捏著鼻子認了。

 確實,如果是諸葛家的人,有多神算遠見,都是不奇怪的。七八年來,這多智的名聲已經傳遍大漢每一個角落,哪怕在蜀中在交趾在樂浪,也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無人不信無人不服。

 “如此說來,車騎將軍果然是仁德之主,不屑於乘人之危了。我主本以為封關絕道暗暗平叛、做得足夠隱秘,沒想到徒費了那些工夫。”張肅和張松都不由信了,長嘆一聲。

 而張松相比於大哥,對劉璋其實更為不滿,聽孫卲提及“蜀地諸將想維持一個闇弱之主”的說法後,他就更是感同身受,便藉著酒勁往下分析:

 “先生所言果真是金玉之論,我蜀地之所以自君朗公劉焉故後,十年難有舉動,就是因為諸將一開始就想各自為政。龐羲徵張魯,卻被諸將掣肘、人心不齊,屢戰屢敗。

 趙韙嫌我主以兵權付龐羲,藉著徵張魯之名養寇自重、還廣徵賨兵,起兵反叛,又得諸將圍攻而亡。反正蜀中就是出不了一個政令軍令令行禁止的雄主,誰冒頭就被其他人掣肘。

 當初甘寧、沈彌在巴郡作亂,派了趙韙來平叛。趙韙盤亂了,又派龐羲來平亂。如今龐羲又任用賨人、徵募板楯蠻組建新軍。如此情形之下,我主又豈敢託付諸將、有所遠圖?”

 張松這番話,以臣議主,已經有些悖逆了。張肅很想制止,但他剛才已經提醒過了,再嚴肅敲打,顯得有點不給孫邵面子、跟他見外。

 而孫邵至此,也算是徹底理解了劉璋的困局。

 如果是諸葛瑾在此、聽了張松這番話,那他就不難得出一個結論:劉璋對麾下諸將的不信任,那種驚弓之鳥,甚至已經比宋朝皇帝都嚴重了,難怪武德如此不行。

 他連巴郡都拿不住,每次派去巴郡平叛的將領,站穩腳跟後轉眼自己又叛亂了,還是連續三次一模一樣的劇本,這誰受得了?這還打什麼外部的世界?打出去之後,說不定就功高震主回來把劉璋自己給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