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番十四

 阿寶親手替他換熱水，將煎得濃濃的藥汁倒進桶裡，一面注熱水一面笑:“半個時辰了還不夠？”


 “你小時候我這麼抱你，幾個時辰都不累，不服老不行啊。”


 阿寶忍不住要笑:“我那會兒多大，如今多大？”


 小寶已經玩累了，就挨在她阿公身邊，小手緊緊攥著林大有的一根手指頭，身上蓋著毛皮毯子，呼呼大睡。


 被這麼只小手攥著，林大有哪還敢動，兩條腿抬起來，任由女兒給他換水。


 “舒坦。”他長嘆一聲，“你阿兄娶妻，咱們的賀禮該送到了罷？”


 “估摸著該送到了。”聖旨賜婚的消息傳到遼陽，再從遼陽預備禮物送去，是緊巴些，但算著差不了幾日。


 “阿徵這孩子，倒沒成想有這造化，就不知道他如不如意。”竟娶了皇帝的女兒，往後跟陛下沾了親？


 林大有搓了搓腳，水桶中的水嘩啦啦聲響，他忍不住嘿嘿笑了兩聲:“咱們也跟著沾光了。”


 非林大有有意沾這光，這一年中，又有幾位官員來替齊王走關係送禮，凡有所請，總不能一次都不去。


 本地的馬政雖盡歸兵部管轄，但許多事辦起來，少不了地方官員的協理。


 大家同朝為官，也不能鬧僵。


 林大有推辭了幾回，齊王的人也不會只帶著禮物敲林家一家的門，據他知道的，詹少卿那邊就沒少收。


 知道歸知道，又沒實據，只能加倍小心罷了。


 明歲是三年一期的稽比，他怕就怕有人在這時候動手腳。


 阿徵尚公主的好消息傳來遼陽，林大有目瞪口呆。


 同僚們看他如此，知道他確是一點消息都沒收著，恭喜他道:“林大人的外甥必是少年英雄，才能得陛下青眼。”


 身邊還有人探問，林大有與這外甥情分如何？是不是對外甥多有栽培？


 林大有連連擺手:“我能栽培他什麼，全是靠他自己。”


 那人神色微妙，可就算再沒情分，那也拐著彎的跟陛下沾上親了。本來林大有就是塊踢不動的鐵板，倒沒損失什麼。


 阿寶是早知道內情的，只是一直沒說，聽見阿爹這麼說，笑提醒她爹:“阿兄原來是在哪個宮裡當禁軍總旗來著？”


 林大有剛要開口，一巴掌拍在大腿上。“啪”一聲響，把小寶吵醒了，她眨巴著大眼，張嘴預備要哭。


 被阿公抱起來在懷裡顛了兩下，眼睛又睜不開了，嘟著嘴睡過去。


 “怪不得！我說他怎麼好好的禁軍不當，原來是……”原來是為了攢戰功，好離公主近一些。


 “就不知你姨媽，有個公主當兒媳婦，好不好受了。”林大有蒲扇大的手輕拍著小外孫女兒的背。


 陶英紅先是懵了，等回過神來，事情已經定了。


 張皇后派了教導禮儀的宮人姑姑來韓家:“韓夫人也要早些知道該怎麼向公主問安才好。”


 當婆婆的要對兒媳婦問安，陶英紅眼看兒子每天紅光滿面，意氣風發的模樣，只好強嚥下那點不安酸楚。


 認真跟內侍學起如何問安。


 宮人還特意道:“五公主自來好性兒，韓夫人也不必多慮。”本來公主就是嫁進門，公主自有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