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第 112 章

    周譽也憤憤接道,“還不是見不得咱們華國人領先!”

    那些老牌資本主義國家自詡文明進步太久了,用槍炮和謊言壓迫著,吸食著全世界的血來給自家國民提供錦衣玉食上了癮,連體育這種公平公正的運動都想裡子面子全佔。

    薛林遠越想越氣憤,卻還沒有忘記自己寶貝徒弟。

    凌燃才是最難受的吧。

    薛教強撐著心神,抬頭尋找少年的身影,然後就對上了凌燃鎮靜自若的目光。

    那雙像嬰兒般純粹烏黑的眸子裡連一絲火氣也無,平靜得簡直就像是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誒?

    薛林遠一下愣住了。

    不止是他,其他看清凌燃神色的教練們也都愣了。

    秦安山抿抿唇,“不擔心?”

    凌燃喝了口水,捧著暖暖的杯子,“擔心。”

    怎麼可能不擔心。

    比賽的前一天知道自己馬上面臨黑幕,一切努力都有可能在裁判的計分器面前化作流水,說不擔心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薛林遠撐不住笑了,一巴掌輕輕呼少年背上,“我可看不出來你有半點擔心!”就跟個沒事人一樣。

    凌燃眨眨眼,看向剛才說起乒乓球的陸覺榮。

    “擔心也沒用,倒不如積極面對。”

    少年斟酌了一下語氣,力圖讓自己的話語沒有歧義,“ittf與isu是一丘之貉,但這些年乒乓項目的冠軍照舊多是黑髮黑眼的華國人,他們乒乓項目的運動員能做到的,我也能。”

    凌燃的語氣很平和。

    但這話不能細品,一品都是狂妄。

    好傢伙,什麼叫乒乓運動員能做到的他也能做到,是指不停地拿金牌嗎?

    一屋子教練都露出牙疼表情,可說實在的,他們還真沒有人覺得凌燃是在空口說白話。

    在凌燃身上已經發生了太多次不可能。

    而他準備帶到奧運賽場上的兩套節目在技術難度上也是斷層似的碾壓,選拔賽上完成時,直接就讓在場的所有觀眾和評委不受控制地站起來齊齊鼓掌。

    即使知道花滑比賽的主觀打分程度比乒乓球高了不知道多少,大家也不由自主地多了幾分僥倖。

    陸覺榮站起身,走到凌燃身邊,神色激動,“真的有信心?”

    凌燃頓了頓,“有的。”

    是真的有,不是假的有。

    他的信心來自於對自我的高度掌控和信任,自然不會被裁判和對手所影響。

    只不過,少年抬起眼,提醒道,“不過我可能會視情況,在場上修改跳躍配置。”

    好不容易勉強鬆了口氣的其他教練:???

    薛林遠直接就跳了起來,“啥?”

    又要改什麼配置?

    這都改了多少次了。

    凌燃卻沒有給準話,他沉吟著,慢慢道,“大概會在賽場上看情況修改。”

    合著你說出來就是給我們個心理準備?

    一屋子教練都被逗笑了。

    但卻沒有一個人反對。

    滑聯都打算公然騎臉了,他們當然要狠狠地用實力反擊回去。

    改就改,咱們凌燃就是有這個實力!

    至於凌燃打算怎麼改,教練們雖然很心急很想問個準話,卻也深知,賽場之上瞬息萬變,見機行事才是上策。

    反正無論怎麼改,咱們都不怕。

    凌燃的技術儲備幾乎到了頂,可以說只有他想不想,沒有他做不做得到。

    這麼一想,大傢伙的心態都平和了。

    不然呢,還有別的辦法嗎?

    陸覺榮考慮了一下,“這件事暫時不要聲張,以免橫生枝節,連明清元和焦豫也都先瞞著。尤其是焦豫,他第一次參加比賽,年紀也小,心態很容易受影響。”

    其他人自然全都答應下來。

    隨後又忍不住多看了凌燃一眼。

    明明是事主,卻沒有受到影響,光是這份舉重若輕的好心性,就註定凌燃在賽場上不會泯然眾人。

    也怪不得他在正式比賽時失誤率那麼低。

    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

    教練們陸陸續續離去,周譽臨走時忍不住回頭看了眼,就見到薛林遠在替凌燃纏運動繃帶,一看就是一會打算出去訓練。

    心態好到還能馬上出去訓練?

    周譽狠狠地酸了。

    他忍不住從被背後擂了陸覺榮一下,既氣陸覺榮當年攔著自己沒能將凌燃收入門下,又氣自己當時沒有死纏爛打地堅持。

    要不然,現在陪著凌燃一起比賽的肯定也有自己的一份!

    哪裡還用得著天天眼巴巴地羨慕薛林遠。

    陸覺榮突然被老夥計打了一下,滿臉的莫名其妙,“你抽什麼風呢!”

    周譽一臉的不高興,昂著頭就走了。

    只留下一頭霧水的陸覺榮。

    屋內,凌燃還不知道有位周教練回想往事,後悔得腸子都青了,還在專注地收拾自己。

    薛林遠也在一邊幫忙。

    秦安山看了會兒,“我就不去了。儘量別練得太晚,免得晚上膝蓋疼。”

    他說著,就搖著輪椅往外走。

    凌燃答應了一聲。

    心裡卻知道,自己大概是要試完不同修改方案的節目,才會回來。

    其實他的膝蓋有一陣子沒疼了。

    大概是因為生長停止的緣故,原本的生長痛也停了,也就是不太健康的滑膜有時候會發作一陣。

    但寧醫生人很好,自打總決賽之後就一直熱心地提供各種理療方案,總之就是他的身體狀態完全足以應對本次的奧運會,接下來的世錦賽問題應該也不大。

    而等這個賽季結束,降低訓練強度好好休養一陣子,膝蓋的健康情況應該會有很大程度的改善。

    凌燃很樂觀,對未來也充滿期待。

    如果他還會有未來的話……少年抿了下唇,沒有再繼續深想。

    一閃而過的碎片就像是投入心湖裡的石子,只在當時泛起漣漪,很快就被深不見底的湖水吞沒,再也難覓其蹤。

    所以薛林遠絲毫沒有察覺。

    他把該帶的東西都帶好,就跟自家徒弟一道往賽方準備的訓練場館走。

    到底是奧運會,奧委會辦事很嚴謹,訓練副館採用的是預約制,幾乎實現了一人一冰的獨立訓練條件。

    一整塊冰都是自己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

    凌燃一直滑到很晚才勉強在薛林遠的催促下回去。

    場邊的志願者們等到焦急,見凌燃終於停下,就一窩蜂地湧了過來,拿著的都是凌燃的照片,語氣很忐忑,“凌,可以請你籤個名嗎?”

    少年定睛一看,就發現他們手裡的照片五花八門,什麼時期的都有,考斯騰的,休閒裝的……凌燃甚至還看見了一隻熊貓滾滾。

    滾滾這個梗是真的過不去了嗎?

    明明都已經快三年了。

    少年臉色僵了下,但還是答應了下來。

    在場的志願者一共就六七個,也都很有分寸,每個人手裡的照片充其量不超過五張,也就是二三十張的總數。

    他們在場邊幹看著自己一下午,籤個名什麼的,的確不是什麼過分要求。

    凌燃握著筆,龍飛鳳舞地簽上了自己的大名。

    倒是志願者們都有點不好意思。

    求人簽名一次還拿好幾張過來什麼的,實在有點不地道。但誰讓他們身邊的朋友們也都很喜歡凌呢,得知凌要來訓練,都苦哈哈地各種央求,就怕過了這村就沒有這店兒了。

    主要是凌實在是真的太受歡迎了。

    大傢伙一個勁地說著謝謝,然後就高高興興地抱著簽好的照片樂開了花。

    他們把事先準備的小柿子周邊從揹包裡掏了出來,有柿子徽章和手工的鑰匙鏈,甚至還有手繪的手機殼,還剛剛好是凌燃手機的型號,一看就是用了不少心思。

    “麻煩你一定要收下!”

    志願者們誠懇道,這可是他們冒著違反規定被處罰的風險帶進來要送給凌的。

    只要凌燃收下,被處罰他們也認了!

    有人不自在地看了看監控的方向。

    如果是其他貴重物品,凌燃肯定不能收,但這明顯是冰迷們手工製作的心意,他想了想,還是接了過來,很誠懇地道了謝。

    “很靈巧的手,謝謝你們。”

    少年眉眼彎彎的樣子讓那些志願者們驚喜又高興,來自喜愛運動員的真心誇讚更是讓熬夜做手工的冰迷激動地恨不能跳起來。

    薛林遠在一邊幫自家徒弟把這些小玩意兒裝進揹包,忍不住地在心裡樂。

    這小子,嘴越來越甜,也越來越會蠱人了。

    現在年紀還小呢,等再過幾年,長成大小夥子了,嘿,說不定得多迷人呢。

    薛林遠突然就有一種吾家有兒初長成的自豪感。

    師徒兩個去餐廳吃過飯,就回去休息。

    凌燃也只是在臨睡前背了會易錯知識點,並沒有跟平時一樣在臨睡前也要刷一會試卷。

    到底是奧運會,還是要把重心放在比賽上。

    少年洗漱後關了燈,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只不過薛林遠一想到明天的比賽就開始緊張無比,老毛病都犯了,愣是把考斯騰翻來覆去地檢查了好幾遍才肯睡下。

    尤其是那件冰藍色滿是水鑽的。

    時老師的丈夫是個仔細人,送來的不止是短節目的考斯騰,還有自由滑的新考斯騰,都做了不少改動。

    但ontheice的水鑽風還是沒改。

    用華先生的原話,“他完全能襯得起身上的萬千星辰。”

    說起來,時靈珊夫婦好像說過會來看凌燃的比賽現場來著,也不知道他們現在在哪裡落腳。

    薛林遠胡亂想了一回,把考斯騰小心翼翼地收回特製的收納盒裡,才輕手輕腳地走回屋,坐在床邊藉著月色看了少年一會,才勉強安心睡下。

    屋內另一人的呼吸聲綿長均勻,聽得薛林遠忍不住地笑。

    老秦說得可真沒錯,凌燃的緊張說不定都叫他給擔著了。

    不過這樣也好,只要自家徒弟不緊張,他這個做教練的幹什麼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