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山取草 作品

24.改造營28

取下。




蓋上。




取下。




調整合適了。




又做完一個。




她的速度已經很快了。她每天都在做同樣的事情。




穿針,引線,打結。




她的思緒飄得很遠。




垃圾島的犯人不允許在編織出的玩偶上留下記號,可他們即使留下記號,也不可能被“救出”垃圾島。




他們為什麼還要這樣做?




他們想給外界傳遞什麼信息呢?




大部分創造作品的人,最想在作品上留下的是什麼?




他們的名字。




他們為什麼想要留下名字?因為他們想要被人知道作品是誰創造出來的。




章馳纏線的手一頓。




外面的人,也許並不知道這些東西是被垃圾島的犯人做出來的。




誰都不希望買到手裡的可愛玩偶出自他們這種“社會垃圾”。




他們想給外界傳遞一個信號,一種微不足道的叛逆,即使可能堵上他們的性命。




有很多被判了長期□□的犯人會在坐牢前選擇自殺。




人選擇自殺,是因為發現活著並不會比死了好受。




他們發現自己失去了希望。




這種漫長的,毫無希望的,無論自己做什麼,都不會改變的現狀,讓他們領悟到,死亡才是真正的解脫,在抵達最深的絕望之前,人要麼選擇反叛,要麼選擇自我抹殺。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奇怪的生物。




就好像瘋掉的人,別人對他們的評價都是,“突然就瘋掉了”“一件很小的事”“怎麼就想不開”。




因為別人看見的是溢出來的那一瓢水,而在水從桶裡溢出來之前,水已經灌了很久了。




沒有人能跟這裡的規則抗衡。




他們選擇了隱秘的叛逆,給從身體到心靈完全掌控他們的巨獸,一點麻煩。




這樣水就會往外倒出來一點。




章馳看著先前做好的兔子。




一秒。




兩秒。




三秒。




她拿了起來,兔子在它掌心翻了個身,她捏起剛才封好的尖帽,從裡頭頂開,用了最細的一根,跟帽子顏色相近,但深了很多的線,在裡頭縫了一朵花。




她掀開兔子藍白相間的裙襬,在裡頭也縫了一朵花。




她打開兔子的鞋,在鞋底縫了一朵花。




這個兔子太素了。不知道為什麼,她一拿到這個兔子就這樣想。




不符合她的審美。




叮叮叮。




工坊大屏幕上的電子鐘跳到了12:00。




下班時間到了。




下午也是一樣,他們還是依照著之前的計劃,一個人守著角落,輪流人進廁所和茶水間。




計劃落空了。




變故發生在晚上六點左右。




食堂在-2樓,圖書館在-3樓,章馳吃完飯,猶豫了一下,選擇了坐電梯——狹窄的樓梯很難知道藏了什麼東西。




地下層,不興觀光電梯。電梯彷彿卡在牆裡面的一樣,嚴嚴實實,密不透風。電梯從3樓升了上來,開門之前,“卡”住似的停了一下。




就在這一瞬間,章馳聽見了很輕的摩擦聲。




“沙沙”




“沙沙”




“沙沙”




透過厚重的電梯門板,往外一點點溢出。




在電梯門打開之前,她的大腦傳遞出兩個字眼——




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