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瓜黃 作品

第五章





雲詞想了想事態的緊急程度,回他,[挺要緊的。]




周文宇沒問什麼事,二話不說:[若有戰,召必達!]




但等兩人趕到,他們萬萬沒有想到,這場戰役居然是喝水。




“一箱半的水?”




“今晚必須全都喝完,”周文宇就穿了條褲衩,裝扮清涼,問他,“這水保質期難道就截止到今晚嗎。”




雲詞一條腿曲著,腳踩在床位邊沿,臉色不太好:“也可以這麼理解。”




周文宇又問出一句:“你又是為什麼要買這兩箱馬上過期的水?”




雲詞:“……”




因為想在虞尋面前想扳回一城。




讓他非得請他喝水。




但他不可能把這個想法說出去,更不可能主動提及虞尋。




只有李言敏銳地意識到這絕不僅僅是兩箱普通的水,他品著嘴裡清涼的薄荷水,品嚐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




多麼熟悉啊。




戰火的硝煙味。




他感覺這清涼辛辣的薄荷水有點上腦,幾瓶灌下去後,他忍不住挑破:“這水不會是因為虞尋才買的吧……”




“……”




“你別這樣看我,實在是很像當初你高一和虞尋為了搶小賣部的雞腿,花光所有零花錢買了三十份說是要請全班同學一人一份的樣子,也很像你倆高二打籃球的時候,為了搶那個有某球星簽名的籃球的使用權,你想搶佔先機,甚至翹了堂數學課。”




“哦還有,有回年級第一是虞尋,你放學後連網吧都不跟我們去了。晚上凌晨三點找你你都在線,問你在幹什麼,你跟我說別問,但我猜你在刷題。”




類似的例子李言還能滔滔不絕地舉下去:




“讓我猜猜這兩箱水的由來,該不會是你倆在小賣部偶遇,看見他買了一箱水,你大手一揮,就跟老闆說你要兩箱吧。”




很難講李言的猜測跟實際情況相比哪個更離譜。




“話這麼多,”雲詞又擰開一瓶水遞給他,“接著喝。”




開學以來和雲詞接觸後,周文宇感覺他沒有看起來那麼不好相處,大部分時候哪怕不小心得罪了他,下場其實也不會死太慘。




於是周文宇也沒了顧慮,他一邊打嗝一邊驚詫,問出好奇已久的問題:“還有你們當初一起缺考……”




聽見缺考兩個字。




雲詞記憶被拉回到高中時候的某天。




半晌,他說:“我那天發燒。”




周文宇:“我們都以為那是託詞。”




“……”雲詞說,“燒到快四十度,哪門子的託詞,誰造的謠。”




周文宇又問:“那虞尋又為什麼缺考?”




雲詞:“不知道。”




周文宇:“那其他各種流傳的事件也都是假的?哈哈哈哈哈,我猜也是。”




雲詞平靜地想了想說:“除了缺考以外應該都是真的。”




周文宇:“……”哈不下去了。




最後周文宇忍不住感嘆:“你們這到底是什麼仇什麼怨啊。”




宿舍裡突然有瞬間寂靜。




只剩下網癮少年敲擊鼠標的聲音。




什麼仇什麼怨。




這個問題突然間冒出來,雲詞第一反應居然是有點找不著答案。




頭腦變得空白,不知道從何說起。




他和虞尋實在“打”了太久了。




三年時間,最初的起因已經逐漸變得不那麼重要。




就像一根繩子,最開始的那個死結,早被後面無數個死結覆蓋住。




而且高中那會兒,正是最容易衝動的年紀。




那份針鋒相對的少年意氣也泛著十足的青澀和莽撞勁兒,甚至有時候顯得固執且不講理。




他順著這句話,久違地想到了和虞尋的第一次見面。




記憶被拉扯回高一那年。




……




三年前,盛夏時節。




高一第一學期,高中生活有條不紊地展開著。




西城高中作為市重點學校,對學生的行為規範有著極其嚴格的要求,雲詞雖然當著班長,但對很多事情都睜隻眼閉隻眼。每天晚自習,班長都得在講臺前坐著管理秩序。




那會兒的雲詞不坐講臺,坐在第一排靠窗的位置,手撐著下巴,很早就寫完作業,幫班裡人盯梢:“老嚴從辦公室出來了。手機都收一收。”




他這班長當得極有統治力及威懾力,底下人紛紛行動:“好的班長!”




雲詞:“……也不用喊那麼大聲。”




兩分鐘後。




嚴躍捧著教材和保溫杯從窗邊路過。




雲詞的視線和老嚴隔空對上,他從老嚴眼裡捕捉到一絲熟悉的警告。




他隨母姓,和嚴躍這個名字乍一看八竿子打不著,在學校裡為了避嫌,不想被人議論,兩人沒透露過父子關係。




於是嚴躍只是淡淡掃了他一眼,便走了過去。




“走了,”雲詞捏著手裡的筆轉了下,叮囑,“說話的小點聲,有事儘量傳紙條。”




“好的班長!沒問題班長!”




“都說了不用喊。”




“……”




平淡有序的校園生活,從嚴躍精神狀態急速崩塌開始,出現了轉折點。




有天半夜,雲詞寫完作業,溜去廚房接水。




他沒開燈,聽見嚴躍在客廳打電話:“他整個下午都不在學校?沒請假?”




晚上太安靜,他靠著廚房門,甚至能聽見電話另一頭的答覆:“沒,他態度是挺好的,說有什麼處罰他都接受,但就是沒說原因。”




“我們都覺得很奇怪,他不是那種不守紀律的孩子。”




“平時上課學得很快,成績也很好,班級投票,幾乎都投他當班長。”




過了幾天,他聽見了類似的對話。




嚴躍頭疼不已:“他今天又不在學校?”




對面的語氣已經逐漸平靜,似乎是習慣了:“還是跟之前一樣,檢討字數都已經累到快五千了。”




“他交了六千字,說什麼為表誠意滿五增一。”




“……”




那天之後,嚴躍睡眠質量就變得不太好,甚至半夜還會來他房間,問他對“如果有一名同學平時表現都很好甚至連成績都很好但就是會無緣無故消失”的看法。




雲詞睏倦地問:“消失,怎麼個消失法。”




嚴躍:“上節課還在教室,下節課就不一定了。”




雲詞意識還沒完全回籠,心說那這名同學是夠神出鬼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