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碗粥 作品

第 68 章





“沒空。”




晚上,孟澤還有一個蠢貨教學,他的學生全都是豬腦子,一個比一個蠢。




學生的家長總是誇他,孟老師有耐心,一道題講一遍,學生聽不懂,他能講十遍。




他沒有耐心,可誰讓李明瀾是豬腦子呢?




對了,做完家教之後,還得去藥房。









“咚咚咚”,又或者是“嘩啦啦”。




老闆希望他聽見的是雨聲。




但雨已經停了,半夜街道人煙稀少,一點響動都震耳欲聾似的。




老闆極不情願地從床上起來,一邊穿衣服一邊罵:“知不知道現在幾點?”




外邊掛著一個亮燈牌匾,營業時間到十點,這都已經過了十點半了。




外頭那一位可能真的不知道,一下一下拍著捲簾門。




老闆踩著拖鞋,披了件長外套,將要去開門門。他又退回來。




夜深人靜,最近似乎有什麼團伙作案?他瘦得跟豆芽似,扛不住,還是開個音響給自己壯一壯膽子。




老闆聽到前奏,心安了些。




老闆打開卷簾邊上的門。




門前的這一棵大樹,夏季綠蔭重重,是涼快,但一到晚上,層層疊疊的葉子把路燈遮了大半。




老闆的這一間藥店門前,尤其昏暗。




對方要是穿著深色衣服,或者都能藏在夜色裡。




來人穿著白衣,立在門前。




老闆看清了。




來人的長相,那叫老天爺賞賜,龍眉鳳目,鼻子高挺,唇薄,上翹。




人長成這樣是賞心悅目,但老闆說:“靚仔,你守在我門口扮鬼呢?以後你溫柔一點,你知不知道我天生膽小如鼠,不,我見到水溝邊的老鼠大得跟只貓一樣,比我的膽子還大。”




“買藥。”




“進來吧。”老闆轉身又說,“關門,別讓老鼠進來。”




孟澤拉過捲簾小門。




“嘩啦啦”的金屬響讓老闆頭疼:“你買什麼藥?”




孟澤把處方遞過去。




老闆接過一看:“不是我說你,你是不是要去醫院複診一下,讓醫生給你瞧一瞧,你這病是好轉了,或者……呸、呸,就是好轉了,好轉你就得減藥。”




音響聲大,老闆提高音量說話。




孟澤轉頭。




兩個木音響擺得整齊,這時正傳出聲音:“快使用雙節棍,哼哼哈兮。”




孟澤過去,一下按了暫停鍵。




藥店瞬間安靜,老闆聽見外面不知什麼發出的“啾啾”聲。




“我膽小,你要幹什麼,你先吱一下聲。”老闆疊起藥盒。




孟澤兩手插在口袋:“我的錢包被偷了,今天先賒賬,明天再還。”




“遇到小偷了?你報警沒有?”




“沒有。”




“為什麼不報警?”




“我不是丟了錢。”




“你丟了什麼?”




“我丟了一張畫。”孟澤的手指在音響播放鍵來回摸,淡淡地說,“我遇到那個小偷,我弄死他。”他輕描淡寫。




老闆卻覺得他不是玩笑。




老闆剛才下來,只開了一盞燈,他在亮處。




孟澤那邊昏黑著,一雙眼珠子又彷彿發著光。




老闆一哆嗦:“有事找警察,別衝動。”他不敢再問,生怕刺激到孟澤。




孟澤接過藥袋子:“謝了,謝大哥。”




老闆姓謝,名山河。




既然別人喊他一聲大哥,謝山河覺得還是勸一勸吧:“我還是那句話,你不要一個人埋頭吃藥,當然了,我不是讓你停藥,你得去醫院,讓醫生再給你診斷一下。”




謝山河本想再提醒孟澤,明天記得過來結賬,但他不開口了,他膽小如鼠。




孟澤出去,捲簾門又是“嘩啦啦”直響。




謝山河的妻子披上外套,走出來:“誰呀,大半夜來開門,有事不會上急診科啊。”




謝山河擺手:“沒事,沒事。”




“什麼沒事,你忍氣吞聲,他得寸進尺。”謝山河妻子擺出架勢,“人還沒走遠吧,我就去朝他吼一聲。”




謝山河連忙把妻子拉回來,“別,別。”他指了指腦袋,“人這裡有問題,我們不跟他計較。”




“有問題也要看時間啊,擾人清夢。”




謝山河嘟囔:“這病發作起來,也不分白天和晚上啊。”









孟澤淌過雨後地面的水坑。




這幾年,樓下的這一扇大門越發沉重,開門“嘎吱嘎吱”響,得大力拉門,門開半扇。




孟澤斜著身子進去。




他上樓很慢,不再兩步並一步。




回到外公的房子,他不會第一時間開燈,而是要抓玄關櫃旁掛著的一個長條東西。




摩挲幾下,他才去開燈。




燈一亮,照出他手裡的紅繩。




繩頭有一個小小燈籠,喜氣洋洋,粗長的紅繩有重量,以前常常甩在他的桌角。




這是李明瀾在一模考前系的髮飾。




她後來不扎馬尾辮了,就把髮飾掛在書包上,當一個吉祥物。




她的離開很匆忙,來不及收拾東西,髮飾也就留在這裡。




孟澤捏一捏燈籠,念著一句話:“哪天我遇到那個小偷,我弄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