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問我 作品

第 75 章 兄妹





羅紈之放下袖爐繞過書案就拽住南星,“陪我出一趟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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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海王府。




外面雪樹銀裝,房內卻溫暖如春,齊嫻正與女夫子對坐几案兩側,下棋。




如今佔據齊嫻最多時間的事不是如何與皇甫倓生氣,而是跟著女夫子學習。




從讀書習字,到琴棋書畫。




女夫子多見廣識,時常陪齊嫻聊天解悶,讓她可以得知外面的消息。




“……可見這陸一郎也沒有什麼擔當,輕易被家族擺佈。”同為出身普通的女郎,齊嫻對小芙蕖自是更憐惜一些。




女夫子答道:“世家以血脈維繫,世家的子弟自幼學的都是家族為重,如此選擇再正常不過。”




齊嫻是旁支,且家中早經沒落,她體會不到那種百年世家根深蒂固的傳承,唯有皺眉感嘆:“那女郎也是可憐。




()”




女夫子落下一子在棋盤上:“怪不得別人(),她的身份註定是被動的一方。




齊嫻牽出一抹苦笑∮()_[((),無論是兔死狐悲還是感同身受,都難以描繪她此刻的複雜心情。




女夫子不緊不慢安慰道:“側妃娘娘也不必過於擔憂,我來這裡就是為了給娘娘排憂解難的。”




齊嫻手指久久捏住一枚棋子,輕聲問道:“謝三郎讓夫子盡心盡力輔佐我、教我,有何目的?”




女夫子唇角含笑。




一盤棋完,女夫子告退離去,成海王從外邊進來,齊嫻正在往花瓶裡插著花。




她喜歡的花從來不是那些富貴的牡丹,反而是草叢裡一長就開一片的小野花,連名字都叫不上來,滿滿當當地擠在瓶子裡,也另有一番趣味。




皇甫倓攬住她的腰,下巴就擱進她的頸窩,輕吻她的臉頰。




齊嫻被他緊緊箍著腰,有些站不穩,手裡還有幾枝花怎麼都放不進瓶裡,她略提了聲音,惱道:“別鬧了,你幾歲啊。”




皇甫倓笑道:“今日又跟女夫子學了下棋?”




齊嫻聽出他心情很好,不由奇怪:“陸家和張家聯姻,王爺不應該感到憂心嗎?”




皇甫倓捂著嘴輕咳了一陣。




他的身體一直有暗疾不愈,前不久又大病了一場,所以一直不好。




齊嫻讓他坐下休息,自己去倒了杯茶過來。




皇甫倓喝茶潤了潤嗓子,才笑道:“女夫子前不久不是還跟你講過一個典故,鐵索連舟計?”




齊嫻點頭。




所謂的鐵索連舟計,是講一方不熟悉水戰的軍隊為了讓戰船穩如平地,故而用鐵鎖將一隻只船拴起來,這法雖然奏效,可被對方利用,施以火攻,一隻船燒著了,很快就連成了一片,所以慘敗而退。




經皇甫倓提醒,齊嫻很快反應過來。




難怪,難怪謝三郎會坐看陸家和張家聯姻。




他不是無法阻止,而是在等他們連成一片!




究竟是同舟共度,還得同舟共沉,不過都是他計謀的一環!




皇甫倓眼睛裡露出了志在必得的光芒,彷彿勝利在望,他已經迫不及待。




齊嫻不由回想起女夫子對她說的一句話:“郎君希望側妃娘娘能夠在適當的時候,出上一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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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街上圍著不少看熱鬧的人,羅紈之從犢車下來,寒冽的風吹得她眼前的薄紗飛舞。




“哎這就是不自量力的下場……身份低微還敢肖想世家郎,這不轉眼就給人拋棄了,連落腳的地方都不給,慘啊——”




“玩玩罷了,要我說這些娘子平時看看就夠了,娶回家是萬萬不行,既沒有孃家幫襯又沒有學識遠見,帶出去也丟人啊!”




羅紈之張望了一下,終於發現小芙蕖的身影。




她穿得很單薄,背上只挎了一隻小包裹,腳步緩慢往外挪,身側還有兩名侍衛押送,好像不看著她離開建康就不罷休。




羅紈




()之不知道那是陸家的侍衛還是張家的侍衛,心裡又是酸澀又是憤怒。




她與南星從人群裡擠進去,謝家的侍衛跟在後面,前面的人還想回頭罵一句,看這陣勢又很識相得趕緊讓開地方。




“程娘子!”




小芙蕖回過頭,羅紈之看清她的臉,猝然頓住腳。




看見她額心血肉模糊,像是用尖銳物劃了好幾下,現在還有殘餘的血跡蜿蜒在她那張豔麗的臉上。




羅紈之感覺灼傷的指腹又復疼了起來。




小芙蕖卻彎了彎唇,她伸手輕觸自己的額頭,“不用擔心,這是我自己弄的。”




一離開千金樓,就有好幾個郎君想要把她帶走,收進自己府裡,她當著人面自殘面容,很快就把他們嚇退了,都以為她是失心瘋了。




她沒有瘋,只是徹底清醒了。




她當初就是因為這粒生得巧妙的紅痣讓權貴們趨之若鶩,爭先捧她的場,將她視為“神女”,可她從來都在泥潭之中,就不該生出這樣多餘的東西。




毀了也沒有什麼可惜。




“你就這樣離開?”羅紈之為她心痛,也為她不值。




周圍沒有看見陸一郎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