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瑜 作品

第 76 章 起居注

 “你!簡直有辱斯文!”

 “我六元及第呢,沒有人比我更懂斯文。”

 老者:“……”

 這哪是一個狀元,這分明是一個流氓!

 秦青灼仰著頭,宛如一個叛逆的小子。

 豎子!不當人也!

 秦青灼彬彬有禮的進了將軍府,明南知心裡笑到不行。

 “相公,你收斂一些。”明南知扯了扯秦青灼的袖子。

 將軍府的人很多,秦青灼遇見幾位同僚,把明南知帶過去雙方算是見了禮。

 “秦兄也跟紀將軍有交情,紀將軍還請了你?”一位同僚開玩笑道:“要不是知道秦兄出身鄉野,不免會讓人覺得秦兄是世家大族的子弟。”

 “我就是一個普通的文人。”秦青灼標榜自己文人的身份。

 “還未說你與紀將軍有何交情?”

 秦青灼說:“我就是順帶的。”這是實話。

 同僚們見秦青灼打哈哈便也默契的沒去多問,談了一些朝堂中其他的事。

 現下最要緊的就是二皇子封了平王后遞了摺子想在皇宮裡承歡,宮裡的皇后生病了,平王想從封地回來為皇后侍疾。

 平王和太子是同為嫡子,太子是嫡長子,平王是嫡次子。兩兄弟的表面關係還不錯,平王的摺子內閣的大臣不敢怠慢,立馬就送到皇帝的御桌上。

 等到次日早上,內閣的大臣打開奏摺,只見奏摺上用硃筆寫了一個準字。君威難測,內閣大臣們戰戰兢兢的把這封摺子回給了平王。

 京城的水太深了,關乎到皇室子弟的事更深了。平王驍勇善戰,還是皇后幼子,皇后更喜歡小兒子,待太子更為嚴格。關於太子之位,太子又佔嫡又佔長,符合祖宗傳統。

 從封地到京城,平王還能趕上過年團聚,皇后聽了皇帝讓平王回來,精神勁頭都好了一些。

 眾人傳來轟動喧譁之聲,還有糖果落在地上的聲音,京城中有不少百姓去撿地上的喜糖,沾沾喜氣。

 紀凌牽著紅綢打外邊來了,綢子的另一邊是傅瀾。他牽著傅瀾跨越了火盆,這是隻有正室才有的待遇。

 () 若是妾室只需要一個普通的花轎,這花橋的顏色還不能是正紅色,也不能從大門進來,只能從偏門進來,也不需要丈夫去迎接,酒席更是不用辦了。

 這樣的成親,紀凌有兩次。

 頭一次是在清泉村。他在失憶之下娶明南知。紀凌想到了當初的自己什麼都沒有,日日還要去樹林裡打獵就是為了讓明南知嫁給他後好好的過日子。在清泉村成親沒有在京城中的這些排場。

 村子裡的婦人們還是很友善,到了這天就會來幫忙做飯和擺桌椅,各家都帶著碗筷,吃完了就帶著碗筷就走了。村子裡一年到頭很少見葷腥,紀凌在成親前運氣好打了一頭野豬,然後他沒有把野豬賣了,反而用野豬來做酒席。

 村子的人都誇他大氣,重視這門親事。明南知的繼母還嘴裡罵罵咧咧的說他浪費,沒有頭腦。

 現在想起來紀凌覺得在清泉村的一切都歷歷在目。

 他牽著紅綢到了正堂,他的父母已經去世了,徵求了寧王和寧王妃的意見,他們坐在高堂上接受兩夫夫的拜見。

 紀凌在人群中看見了明南知,他的眼睛一亮,但在明南知旁邊還有一個高挑的身影不容忽視。

 兩個新人熱熱鬧鬧的成了親,傅瀾害羞著被侍從攙扶到了婚房,紀凌留在外面應付賓客。

 傅瀾在走之前就給傅秋說了,讓傅秋去幫紀凌擋酒。

 紀凌又是好友又兼弟夫,傅秋自然是同意了。

 傅秋見有人來敬紀凌的酒,他連忙就擋上前了,他是寧王世子,京城的眾人都還是要給他面子的,意思意思就過去了。

 秦青灼也端了一杯酒,紀凌沒讓傅秋幫他擋酒。

 當初莫名其妙攔住他的武官頭領原來就是紀凌,難怪他覺得這人對他有些惡意。原來紀凌早就認出他了,他揚揚了唇。

 “恭喜紀將軍大婚,這次可不要臨陣脫逃才好。”秦青灼說話意有所指。

 傅秋有點不解,秦青灼皮笑肉不笑的,他又不是一個蠢人當然能看出來。紀凌和秦青灼有什麼過節,這兩個人八竿子打不著。

 紀凌:“多謝秦大人提醒,要是重來一次我一定不會臨陣脫逃。”

 他的另一隻手藏在袖子裡攥緊。

 “紀將軍,祝你新婚大喜,同時我要贈給你一句話。”秦青灼笑吟吟的舉杯,青衣翩然,衣剪春煙,眉宇清揚,眼中露出一絲鋒芒。

 “遲來的深情比草賤。”

 說完他把手裡的酒一飲而盡。

 紀凌拿著酒杯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緊,酒杯裡的酒水翻出點點漣漪。他看著秦青灼的背影恨不得把他後背盯出幾個窟窿出來,可惜秦青灼沒有再回過頭。

 明南知上前和秦青灼一起走了。

 在一旁的平江侯夫人聽見秦青灼的這句話,抿唇露出一個笑:“秦大人說的這話極有意思。”

 她就當聽了一件趣事很快就在丫鬟的攙扶下離開了。

 傅秋有些納悶:“紀凌,你是怎麼和秦青灼結下樑子了,

 他這嘴可真毒。還是你揹著傅瀾做了一些什麼事?”

 說到最後一句話時,傅秋的言語中就有試探紀凌的意思,聽秦青灼的話直指紀凌的私生活。

 紀凌勉強讓自己的神色如常:“沒事,我跟他在京城有一些過節。以前他在京城趕考,經常做一些違法的事,比如在街上亂扔紙,我跟他有些小摩擦。”

 傅秋:“……”

 傅秋瞠目結舌:“他還亂扔紙。”

 秦青灼風評被害。

 紀凌沒應聲,他把酒喝下去,從來沒有哪一杯酒讓他覺得喉嚨和眼睛都辣了起來。

 “傅秋我先回屋了,府上的賓客勞煩你多擔待。”

 秦青灼同明南知走出將軍府後,明南知看了一眼在一旁還在記禮品的老者,他又好氣又好笑。

 他昨日還在想秦青灼為什麼非要來將軍府,原來是來氣紀凌來了。

 “真不公平。”秦青灼彈了彈肩膀,似乎在將軍府沾上了灰塵。

 明南知知道秦青灼是在為他打抱不平。他心裡軟了軟:“相公,我已經不在意這些了。”

 紀凌已經影響不了他了,紀凌也已經成親了,往後就不要在他面前來湊了,兩個人分開都有各自的日子要過,以前的一紙婚書做空了,沒什麼值得留念的。

 幸好他遇見了秦青灼,不然還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明南知在心裡慶幸。

 “相公不必再氣了,以後我們好好過日子。”明南知唇角帶著一抹笑。

 “南知你都不生氣麼?”

 大美人的心態太好了,要是他遇見了紀凌這樣的渣男,秦青灼恨不得上去踹他幾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