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今 作品

第 55 章 好友申請





這情況下他繫個布條,基本等於瞎,看點位主要是楚姓同事的事,但他左右沒事,於是也一起去看看,心裡好有個度。




周圍雨下大了些,嘩啦一片都是雨打在青色竹葉和地面落葉上的聲音,導演要和他們說話還需要加大些聲音,看著多少有些艱難。




艱難地指認完位點,導演略微掀起雨衣帽簷,笑說:“今天上午能不能比另一組提前吃上午飯就靠你們了。”




一點導演和副導間的奇怪的勝負欲。




陳一白笑了下,沒直接應下,只說了聲儘量。




位點看完結束,回到篷子底下,造型師給他繫上了麻布條,助理順帶把比他頂上的債還重的破布劍交到了他手上。




一段時間沒拿,這把劍似乎又變重了,重量不再像四億的債,像五億多一點。




雨打竹林,蕭蕭肅肅。




長央與官府追查的罪臣之子有仇,或者說和罪臣有仇。當年就是罪臣誣陷致他家滅門。他族人盡滅,只留他像活死人一般,他不願讓罪臣之子帶著夠活八輩子的財寶苟活於世,於是和刀客聯手,通過種種手段找到罪臣子的蹤跡。




這一場戲拍的是長央和刀客終於找到改名換姓還換了副面目的罪臣子居住的地方,第一次產生了分歧。




長央要人死,刀客要帶活人交任務,為了止住已經提劍想要直接去殺人的長央,刀客不得已只能出手,和人打了起來。




雨絲密集,光影沉沉,兩道人影從竹林中穿過,驚起一片水花。




雨裡的霧氣瀰漫開,只能依稀看到兩道淺淡的黑色人影在蒼青竹林間不斷移動。




再看清的時候,是泛著寒光的彎刀衝破霧氣和雨絲,隔著近到極致的距離從鏡頭裡一劃而過。




白髮纏繞著布條從空中揚過,衣著襤褸的人橫過手裡破布劍,擋住襲來的彎刀,向後退了幾步,背脊抵上帶著雨滴的青竹。




僵持也就一秒,刀客開口道:“你不能殺……”




抵在青竹上的人一側身下腰,從一側繞到刀客身後,手上破布劍斜砍下。




在轉身之前,刀客手上的彎刀已經一橫,刀刃對上破布劍。刀刃鋒利,纏繞在劍上的破布鬆動,裂開一條細口。




就這麼瞬間,瞎子手上使力,往前一進,擰過刀客拿著刀的手腕,腳抵著青竹一個起跳。




長竹彎曲,竹葉晃動間雨滴亂墜,刀客被沒有出鞘的破布劍抵住喉嚨,順著倒在了竹林地上,被人死死壓制住。




他抬起眼,看向上方的人,一側的手慢慢握緊了彎刀刀柄,說:“你想殺我?”




已經被雨水徹底打溼的布條混雜在白色髮間,順著一起垂下,長髮堪堪落在他胸前,尖端帶著溼潤涼意,貼上脖頸間的皮膚,身居上位的一時間沒說話。




“……”




一片安靜裡,原本坐在馬紮上的經紀人站起,把仍然戴頭上的雨衣帽子摘下,眯著眼睛仔細看向地面上的兩個人。




有點不一樣。




她不會演,但每天都在看,前前後後已經在劇組看了這麼多年,能看出那麼點細微的變化。




現在居高臨下壓制著另一個人的人這一段不像之前那麼穩。




不穩,並且隱隱有被帶進楚明原的節奏裡的趨勢。演員一旦被帶節奏就容易亂,這樣下去不太妙。




她略微皺眉。一邊的助理不太懂,但看到她皺眉,也能意識到事情似乎不太對。




她們在看,剛好站一邊的導演也在看,眼尾紋路深刻,一雙眼睛隔著鏡片看過去,沒皺眉也沒其他表示,只低聲說:“他在找感覺。”




這邊離收音麥有一段距離,說話只要小聲些,不會被輕易收進麥裡,可以放心說。




經紀人:“找感覺?”




只小聲交談間,隔著不近不遠的距離,他們眼看著居高臨下的人笑了下。




笑,但沒有絲毫的笑意,也並不是為了表達任何情緒,這只是一個單純的唇角上揚的動作,無喜無悲,像是連基本的人應當擁有的情緒也失去了。




他說:“有何不可。”




依舊是那沙啞古怪的,不太成調的聲音。




他像是跟這漫天雨霧徹底融合,無處歸依,四處飄散。




——接上了。




感覺也找到了。




最能清楚感覺到的對戲的演員本人。在鏡頭沒有照到的地方,楚明原躺在地面上,一側手指微不可察地一動,視線對上被灰黑麻布遮住的眼。




沒有絲毫停頓,他握緊彎刀刀柄,手肘往上一支,仗著人看不到的缺陷,藉助一側竹節翻過身。




高下逆轉,刀客處在高位,髮梢滴著水,手上彎刀往下一橫,隔著一段距離橫在了身下人脖頸之上,道:“我得活,賊子也得活著到官府。”




瞎子躺在落葉之上,白髮披散開,原本在手上的破布劍也被人往邊上一支,滑到了能夠夠到的範圍之外。




手上空無一物,他四下摸著,摸到了掩藏在竹葉之下的之前山人砍伐竹林時留下的錐狀的碎竹條,抓住,反手握緊,迅速舉過頭頂,向上猛刺。




他一動,竹尖對上刀客喉嚨,刀客原本隔著一段距離的彎刀也霎時間抵上他喉嚨。




刀刃帶寒光,他只要再向上夠一點,鋒銳刀刃就會劃破皮肉。




但只要再向上夠一點,竹尖就能突破刀客下頷。




沒有僵持,也沒有多少猶豫的時間,瞎子直接無視了橫在自己脖頸上的彎刀,抬起頭,繼續沒有完成的動作。




在世間飄蕩了太久,他似乎已經忘了自己還是個人,一個活生生,被劃破喉嚨就會死的活人,對死生的界限已經模糊。




沒料到他會陡然上前,刀口隱隱有血痕冒出,刀客反應迅速,仰頭躲開刺來的竹刺。




竹刺堪堪擦著皮膚而過的同時他握著刀柄的手一




翻(),彎刀瞬間一轉√()_[((),變成刀背抵上人脖頸,另一隻手反手奪過竹刺扔在一邊,在人重新落回地面時一個手刀擊上後脖頸。




瞎子終於不再動彈。白髮蜿蜒垂下,裹挾著竹葉落在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