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運

 “虧大了。”她手中出現幾張符籙,心疼地一次性全部丟出去。符籙瞬間像是撲克牌一樣在周圍展開形成護盾,保護她衝出了三樓的包圍圈。

 周祁安:“小媽,帶我一起走啊!”

 “小你媽個頭。”韓麗撂下一句髒話,人已經沒影了。

 比起鬼,周祁安更怕自己的親媽。

 進副本到現在,他第一次露出了徹底的驚恐神情。

 數不清的蛇頭密密麻麻停在面前的一寸處,周祁安甚至能看到那些毒蛇的尖牙。它們似乎有些畏懼這個供臺,至少在周祁安都快坐在上面時,停了下來。

 周祁安爬到供臺上,進一步朝後仰了仰身子,儘管到了這個時候,他也不忘提醒:

 “小心電飯煲,千萬別讓它受傷。”

 雖然已經受傷了,看著似是被掏心挖肺。

 女鬼本也覺得那電飯煲奇怪,如今被特別提出,只覺得電飯煲對周母的意義非凡。當她嘗試攻擊時,周母立刻護著一個電飯煲,女鬼更加肯定這電飯煲是對方的弱點。

 電飯煲體積不小,當初周母還特意挑了一個超大容量的,這種食堂老式大容量電飯煲,足以供應十人左右的飯量。

 周母成功躲避了女鬼的幾次襲擊,但那活靶子一樣的電飯煲,卻被女鬼細長慘白的雙臂扭斷了。

 伴隨咔嚓一聲,進一步湧入的血水讓電飯煲來了個內部爆炸,四分五裂。

 “寶(煲)兒!”

 周祁安當場表演了一個心神劇顫,不過沒什麼人理會罷了,他做西子捧心狀:“這可怎麼辦?我的寶兒,碎了。”

 沒了電飯煲,他就沒辦法陪冥婚,不用冥婚,就不用變成死物,他那催婚的老母親還得去尋找下一個藉口殺了自己,那可真是……太、棒、了。

 目睹親手挑的兒媳婦被打殘,周母冷不丁笑了。

 這種笑意,讓周祁安和女鬼同時都有些不寒而慄。

 圍在周祁安面前的海蛇全部被收回,漲潮般朝著女鬼集中聚攏。

 周祁安不再看後面駭人的一幕,重新跪在蒲團上,默默仰頭望著菩薩像。

 能虔誠還是虔誠一下比較好。

 這裡沒表,不過周祁安一開始就注意到香的燃燒速度和正常香不同,明顯慢得離譜。他粗略計算了一下,按照這個速度,香燃盡的時候,也差不多到點了。

 周祁安內心默默為自己稀巴爛的另一半念《往生經》。

 經文唸了大半,蠟油腥臭的味道和背後傳來的血腥味交織,簡直是一場最噁心的嗅覺盛宴。

 只有菩薩帶著詭異的笑容默默注視著這一幕。

 三根香快要到頭的時候,一部分味道隨著女鬼的尖叫為終結,背後傳來陰風陣陣,周祁安只覺得脊樑骨都有著滲人的寒意。

 他不敢轉身,啞著嗓子問:“您把她殺了嗎?”

 回應他的是冷冰冰的兩個字:“跑了。”

 周祁安站起來,腿跪得有些麻。

 電飯煲支離破碎,周母扶住他,冷冷道:“媽千辛萬苦給你挑的媳婦,死無全屍了。”

 周祁安暗道它不死死得就是我了,面上卻是遺憾道:“下一個會更乖。電飯煲畢竟有生殖隔離,我喜歡孩子。”

 “是嗎?”

 不是丁克和喜歡小孩未必能劃上完整的等號,周母看著他:“我記得你從前見到小孩子都會繞路走,嫌他們吵鬧。”

 周祁安:“您記錯了。”

 幾秒漫長的像是一個世紀。

 周母盯著那厚重的劉海看了許久,忽然伸出手。

 周祁安強忍住沒有後退,那雙僅比女鬼多出一絲絲血色的雙手,溫柔地幫他扶了扶黑色鏡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