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與子

 一字一頓,說起明天兩個字的時候,明明無聲,翹起的嘴角卻在散發著無盡的期待。

 周祁安也在笑,無聲的笑意激盪在胸膛內。

 周祁安留下了一個禍患,荀二不得不又上樓一趟,將神像送回。

 至於再把神像扔回周祁安房門間的小把戲,他懶得做,更期待明天自己留給對方的美妙死亡局。

 不一會兒,荀富翁好像發現神像回來了,又是詬罵又是欣喜地嚷嚷。

 但這一次,他的嘶吼沒有持續多久,隨著零點快要到來,那最後一嗓子是在喊韓麗:“快,過來守燭……”

 嗓門很大,聲線泛著微微的顫抖。

 樓上重歸於寂靜。

 周祁安一轉身,背後是洋溢著幸福和甜蜜的婚房。

 周母的聲音比故作鎮定的荀富翁要‘振聾發聵’很多,她站在周祁安背後,語調幽幽:“寶貝兒子,你不看相親對象,一直盯著門,是對它不滿意嗎?”

 周祁安揉了揉被黑管折騰的喉結:“三書六聘,我們還沒下聘禮。”

 三書六聘,原是表示求婚的誠意和懇切,只是此情此景下,有種莫名的諷刺。

 他眼睫微垂,口吻有著幾分道不明的意味:“我已經找好了彩禮,就是……那個東西。”

 什麼東西不能提名字,周母天生就沒什麼耐心:“伏地魔嗎?”

 周祁安語塞。

 他重新開口,緩緩吐出幾個字:“傳家寶,別人家的。”

 女鬼說過,旬富翁能平安存活全靠傳家寶鎮宅,周祁安猜測這個傳家寶就是提示音中所指得【那個東西】。

 周母自動翻譯為免費的三金。

 兩人交流的時間有些長。

 旁側,多目蜘蛛幾隻蛛腿抖得像是篩子一樣。

 它發現一個很詭異的現象,這女人滿口的寶貝兒子,但看兒子的眼神,和它們看食物是一樣的。青年也很古怪,看著和普通人一樣弱小,但它總覺得對方身上有一種讓自己牴觸的氣息。

 這時周母突然看了多目蜘蛛一眼,它抖得更厲害了。

 周母沒有動作,而是說了句奇怪的話:“它常年待在暗無天日的邪神像裡,能做什麼……”

 周祁安垂下眼皮,又說了幾句。

 期間周母的眼神中像是多出一個天平,一直在殺戮和權衡中搖擺。

 “反正彩禮是要有的。”周祁安意味深長:“這對大家都好。”

 周母的目光越來越沉,終歸出現了一絲意動,狐疑著問:“你該不會事成之後,再來弒母殺妻?”

 “沒買保險。亂殺嗎?”

 “……”

 周祁安話鋒一轉:“您清楚,我永遠不會向自己人舉起屠刀。”

 這確實是他的本性。

 周母來回在房間裡踱步,蛇頭也跟著她的方向來回晃動。

 周祁安沒打算靠三言兩語說服對方,正要繼續說些什麼時,周母忽然笑了。

 “小半日罷了,等得起。”她十分和顏悅色:“你說起聘禮,倒讓我想起了一件事。”

 什麼事?

 周祁安想問,周母卻沒有給他提問的機會。

 她笑得幾乎是花枝亂顫,細長的手指捂著嘴,笑聲還在不斷從指縫間流淌。

 周祁安現在顧不得刨根究底,他有很多事要安排,只能強壓下去心頭的異樣感。

 視線落在多目蜘蛛身上,周祁安唇畔浮現出笑容:“有它在,我的計劃才有可能實施。”

 明明是個一蛛腿就可以掃死的男人,不知為何,多目蜘蛛越看越覺得這年輕人越面目可憎,甚至比抓它的女人還有種難以言喻的陰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