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颺 作品

十八、問他何處最情濃

 仲畫辭哀嘆一聲道:“可是姥姥,我真的不敢,我怕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典姥姥不屑道:“什麼敢不敢的,換做我當年,可沒你們這般講究。”忽覺得話重了些,摸摸仲畫辭的頭道:“小姐讓你做仲家家主,但仲家家主也是人,喜怒哀樂人之常情,便是多年之後,別讓自己後悔就好。”說罷,徑自去了。

 仲畫辭看了眼典姥姥離去身影,回頭看著遠處桌上大醉之人,終究於心不忍,緩緩走近,在他身邊坐下。

 只見他醉得深沉,口中喃喃低語,也不知在說些什麼。伸手撫了撫他臉頰,嘆道:“你可知,我亦身不由己,仲家與你,我終究不能兩全,你既是佛門弟子,如何不知這世間並無雙全之法。所謂不負如來不負卿,不過梨園佳話,世間又有誰能做到呢......”

 她輕輕一嘆,道:“你雖身在江湖,免不了風餐露宿,卻自由自在,沒有那般煩惱;我身在深深庭園,雖有錦衣玉食,卻似籠中之雀,外面千般好景,萬般柔情,都不過是我眼前景色而已,與我無關。”

 她替劉晗卿整了整臉上亂髮,看著他滿身傷痕,心頭便似被刀絞一般,口中有一搭沒一搭說著,雙眸淚水忍不住潸潸而落,忽而長嘆道:“也罷,奶奶說得對,我只需狠下心來,你自會知難而退,可話雖如此,我卻無論如何也狠不下心來。你說,世間為何總會有這般殘忍的抉擇......”

 她邊唸叨,邊去取劉晗卿手中酒罈,忽見那酒罈壓了一首小令,正是先前教坊酒肆伶人唱的那首《四字令》,不知何時被眼前人以指甲勾劃,刻在了桌上。

 情深意真,眉長鬢青。小樓明月調箏,寫春風數聲。

 思君憶君,魂牽夢縈。翠綃香媛雲屏,更那堪酒醒。

 仲畫辭盈盈看罷,心中悽苦再耐把持,玉手掩唇,霎那間梨花帶雨,淚水潸然,滴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