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萬壑松風!(8.199k)
百藥二老心下一嘆,只覺在江湖上行走刺殺一輩子,還是見識淺薄了。
外間也擺了酒席,但並不知道里邊發生了什麼。
在夕陽落山前,百藥門那些弟子各都鬆了一口氣,他們瞧見掌門與長老將那位送到藥谷門口。
他們騎著馬來,又騎馬離去。
不管付出了什麼代價,這都是他們心中最好的結果。
“咕嚕咕嚕.”
百藥門諸掌門的大弟子徐志秋一口喝下大碗百草酒,略有失神地盯著谷前人影消失的地方。
他便是上前送信挨劍氣最近的幸運兒。
那樣的一劍,他這一輩子都忘不掉了。
……
“總算送走了。”
百藥谷前石公寅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這小子委實可恨但是極難招惹,我看他是個小心眼的,往後要約束門人弟子,在外行走遇到衡山派的不要與他們交惡。”
賣炭翁道:“咱們的家底賠得差不多了。”
“那也好過江湖除名,他在松濤亭殺的高手比我們一門上下加起來都要多,”啞婆婆說話時袖中劍露出半截劍身,她滿是褶皺的手從冰涼的劍上摸過眼中全是驚詫。
“我只聽聞氣勁傷人,甚麼劍氣無形多是唬人把戲。但他的劍氣卻有實質,簡直匪夷所思。”
諸掌門望著馬兒遠去方向,“我曾看過一卷古籍,傳聞數百年前有一字慧劍門,劍術大成可成劍氣。”
“但那都是幾百年前的事不知真假沒法考究,這位瀟湘劍神實至名歸,有這一手神妙劍法可稱劍神。”
他嘆了一口氣:“我百藥門現在惹他不得,以後更是如此。”
“他的那些要求咱們一絲不苟盡力辦好,興許能給本門後輩留一點點淵源。”
到底是掌門人的目光長遠一些。
四人在路邊看了一陣又返回谷中,請來的朋友不能晾著,送走了閻王爺便招呼助拳同道免得讓人心寒。
另外一邊。
趙榮與藍鳳凰入了麗水城,就在城北找客棧住下明日也好趕路。
晚間吃了從縉雲那邊流傳到此的燒餅,還有本地的魚頭湯、肉羹,客棧廚房裡的都是麗水人,處州話地道到聽不懂。
不過這不影響飯菜很美味。
他們吃這一餐時天已經全黑。
趙榮開了兩間上房,他梳洗過後早早便上床休息了。
從麗水到衡陽近兩千裡,這一路他要加快腳程不斷趕路才能在年關前回到衡陽。
門派內的事暫時倒是不用操心,只是他之前有過承諾,大丈夫言而有信他不願爽約。
夜稍深,他躺在床上在腦海中規劃路線。
不多時有腳步聲從外靠近,跟著窗戶被推開一道倩影輕盈躍入。
吱呀一聲後除了腳步聲再沒有其他雜音。
與昨夜不同的是,趙榮成了先睡在床榻上的那一個。
他的被褥被掀開,跟著胸懷被人滿撞,他聞見了與昨日稍有不同的芬芳香氣。
“嗯,”這一聲輕嗯似乎喚到趙榮心上,因為藍妹子緊貼著他的胸口。
“沒想到百藥門竟有這種好東西。”她話語中全是歡喜。
“那不是有毒?”
“我可不怕這點毒,”她又笑道,“傳說一些江湖高手駐顏有術,你將來肯定也是那樣的人,我雖然飲了不少寶酒,但仙教藥理駐顏之效並不高明。諸掌門就很高明,那毒蜂真不錯,要多養一些。”
“等到了會稽山將這蜂膏分享給好朋友,她就不會再拿你的畫出氣了。”
趙榮腦海中又閃過諸掌門的樣子,的確與年齡大大不符。
對於女子來說,這有毒的蜂膏誘惑極大。
“年關之後下了會稽山,你到衡陽來找我。”
“你不說我也會去,可惜陶白姐姐一直跟著,她這次回去肯定要和長老們說我壞話,下次我再出古寨前,一定先把她藥暈。”
她話罷又在他胸口蹭了蹭,像是一隻乖巧的小奶貓。
“你明早要趕路,快些睡吧。”
她嬌柔的話音中透著不捨,環住他脖頸的手用力了一些,整個腦袋埋在胸口。
唯有那有力又稍顯急促的心跳聲能讓她安心。
翌日一早。
趙榮感覺懷中一輕,他頓時睜開眼來。
某個靈敏身影劃過,又聽到吱呀一聲,藍妹子已經順著窗戶到了房外。
她醒的更早,這會兒比趙榮精神。
似是瞧見某位劍神臉上的那一絲眷戀,少女如銀鈴般的笑聲響起。
“好阿哥,我的蠱術怎麼樣?”
“什麼蠱?”趙榮笑問。
“當然是我苗疆古寨的情蠱。”
她眨了眨眼睛,用蕩人心魄的話語俏皮道:“好厲害的瀟湘劍神,竟然練出了劍氣。”
“劍氣那般鋒利,你可要收著點,萬萬不能把情絲斬斷了。”
趙榮笑了笑,又囑咐一聲:“路上小心。”
“你也是。”
她說完把窗戶關上,趙榮聽到腳步聲越來越遠。
屋中只留餘香。
他心下自然有些失落,朝著窗扇那邊又看了幾眼。
“好阿哥,在雁城等我。”
她只喊一聲,不給趙榮回話的機會便笑著跑開。
趙榮嗯了一聲,他打起精神開始收拾自己的物品。
束劍縛包,少頃在客棧下邊的馬棚處牽馬。
買了點乾糧隨身攜帶,出了城北後一路尋著西邊進發。
臘月漸深,天越來越涼。
太室山勝觀峰上,樓閣相掩,遠見八窗唯一色。
原來是天花亂墜,又一場大雪覆壓峻極,叫滿山霜寒,任憑西風呼嘯,在這白茫茫的世界,也吹不出半分蒼翠。
又至年關。
嵩山派今年拜祖儀式並不盛大,左冷禪領著幾位師兄弟立定在後山。
他們的肩膀上、寬袍上,頭上各都堆了一層雪,可見在此良久。
“呲呲呲”
又一杯熱酒澆在大陰陽手樂厚的衣冠冢上。
嵩山太保的墓碑越來越多。
副掌門湯英鶚站在左冷禪身邊,將一卷畫軸交在他手中。
左冷禪攤開一看,是一幅少年人畫像。
天下間能讓左盟主重視的少年,也只有衡陽那一個。
湯英鶚緊緊皺眉:“他的功力增長如此之快,恐怕.”
他看了左師兄一眼,沒有說後面的話。
左盟主冷厲一笑,“恐怕我也不是他的對手。”
“瀟湘劍神,我五嶽劍派出來一個了不起的人物。有天賦,有手段,莫大真是好運氣。”
湯英鶚道:“他有如此高的劍法,恐怕已超出衡山派劍法範疇。”
“聽聞這小子殺掉魔教堂主時,曾問那堂主是否領悟過人生妙諦。”
“這話豈不是和東方不敗一樣?”
“難道此等高手,都需知曉人生妙諦這四字的含義才能踏足?”
左冷禪連續唸叨兩聲,忽然將手中畫卷一丟,拔劍出鞘將畫卷砍得七零八落。
若是姑蘇表妹在此定要喊一聲佩服,連她也只砍邊角,到底是左盟主心狠一些,劍劍奔著人像去。
往日裡左冷禪多用一柄闊劍,劍法大開大合,劍勢森嚴無比。
此時他卻拿一柄細薄之劍。
方才使的正是林家辟邪劍法!
若是林震南在此定要震驚無比,他絕難相信辟邪劍法能使得如此迅猛!
原來是左盟主得到青城派的劍招後,以他劍道宗師級的底蘊朝著東方不敗那個方向推演改進,這才有此變化。
“師兄的劍法又有精進!”
雖然這只是一套普通劍招,湯英鶚卻不敢有半分小覷。
論及其中秘密,他嵩山派的內八路外九路加在一起也遠遠不及,這是上限差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