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蘇葉 作品

第一百七十六章:天下第三?傳道江湖!(8.519k)

秋風乍起,吹白一汪湖水。

 

夜鷺啼鳴,迎風撲翅。

 

暮雨千家,湖堤楊柳依依,行人漫步,執傘披蓑,好一幅江南煙雨圖。

 

暮色四合,風斜朦朧晚煙,趙榮立身悅來客棧樓頂,朝梅莊眺望。

 

適才一陣腳步沿岸堤而過,正是奔著梅莊方向。

 

不多時,幾名在臨安辦事的衡山弟子又來客棧。

 

“明日你們再去梅莊一趟,之後耐心等訊,不可怠慢。”

 

“是。”

 

三人也不多問,全然聽令行事。

 

這一夜,西湖梅莊十多年來的平靜徹底打破。

 

梅莊中央庭院內,再無論畫論曲之聲,盡是廝殺拼鬥!

 

“你們是什麼人!”

 

黑暗中有人大吼,在一陣拼鬥後,就聽到一個狂放笑聲:

 

“哈哈哈,老子向問天!”

 

天王老子還是一身白衣,手上鍊子刀飛舞呼嘯,眨眼間四名梅莊好手全被他所殺。

 

除天王老子之外,還有六名黑衣高手。

 

皆是當年追隨任我行的忠心舊部。

 

此次拿到解藥叛出黑木崖,與向問天一道救援任教主。

 

周圍還有一堆聽命聖姑的江湖外道,攻入梅莊之前,他們又以假劍譜的消息騙了守在臨安的魔教分舵,眼下只以梅莊守備,顯是擋不住這些人的。

 

庭院中一道琴聲驟響!

 

音如潮汐,擾亂敵招,心神一恍,真氣共鳴,琴音如劍。

 

正是七絃無形劍!

 

向問天聞聲剎那體內真氣躍動,登時憶起福威鏢局的一幕幕。

 

“哈啊~!!”

 

心中忌憚一閃而逝,早有準備的向問天大吼一聲,跟著一腳踢斷半座假山,砸向庭院中黃鐘公。

 

其餘三位莊主皆被高手纏上,沒法阻止衝來的向問天。

 

黃鐘公躲開假山,他要再撥瑤琴時,向問天的鏈子刀對琴不對人,呲呲呲三聲割斷三絃,飛身上前與大莊主對拼一記掌力。

 

他還是受了方才的琴音所擾,加之大莊主內力雄厚,這一招之下沒有佔到便宜。

 

向問天朝四莊主丹青生方向一掃。

 

他撤掌與大莊主連攻十招,忽然步調一變從旁偷襲丹青生。

 

“四弟小心!”

 

黃鐘公急喊一聲追身上前,向問天回掌反攻,這一下大莊主的真氣提之不及,一掌對拼蹭蹭蹭連退幾步已受內傷。

 

向問天鏈子刀一甩,趁機將黃鐘公腰間的鑰匙鉤來!

 

周圍又有高手湧來,又將受傷的黃鐘公拖住。

 

若此時向問天逐一分攻,大概率能各個擊破將這江南四友全殺掉。

 

可是

 

想到聖姑叮囑的那些話,天王老子到底冷靜下來,他只是將四人身上的鑰匙全部拿到。

 

梅莊中已有大量飛鴿傳出,不可久留。

 

向問天當機立斷,朝著黃鐘公住處跑去,蒙面籠紗的黑裙少女在前方領路。

 

他們早猜到任我行被關在梅莊,具體在哪卻不知道。

 

上次任盈盈入了梅莊,從幾位莊主口中得知大莊主很少出戶,可他分明極愛梅莊勝景。

 

加之黃鐘公是梅莊中最謹慎之人,這才猜到關押人的地方在他的居室之內。

 

不久後他們入了一個樸素簡易的房間,室內只有一床一幾,將床上紗帳掀開,又焦急去掀那被褥。

 

向問天還在四下打砸,任盈盈朝著床板一敲,聽到咚咚聲響,顯然是另有乾坤。

 

“在這!!”

 

她欣喜呼喊,向問天聞聲跑來將床板掀飛,下方一鐵板掛著兩個銅環,拎著銅環一提,一個長大方洞露出,下邊還有燈火。

 

外邊又進來幾人把守看住房間,他們進入地牢入口,不斷用鑰匙打開一扇扇鐵門。

 

一路走到西湖地底終於見到那扇厚重鐵門。

 

向問天將壁上油燈點燃,激動地透過鐵門上尺許見方的洞口朝裡面看去。

 

“教主!!”

 

他大吼一聲,激動萬分。

 

“爹~!”

 

這一道清麗而悽的聲音叫裡間被鐵鎖束縛之人陡然瞪大眼睛。

 

西湖牢底十多年來渾渾噩噩,他甚至以為自己聽錯了。

 

等聽到鐵門鎖孔中一陣咔咔響動,跟著又連聽兩聲“爹”後,任我行才徹底醒神。

 

“盈盈盈?”

 

跟著轟隆一聲那鐵門被向問天推開,一股黴腐之味撲鼻而來。

 

任盈盈見到父親披頭散髮,又被鎖鏈、鐐銬鎖住,滿面憔悴,不由淚光閃爍,心疼不已。

 

“爹!”

 

她悽悽一呼,向問天又大喊一聲教主。

 

任我行不是扭捏之人,他先是激動喊了女兒與向兄弟,而後亂髮披散,仰天大笑。

 

“好!”

 

“老夫終於要重見天日!”

 

“東方狗賊,你設計害我,老夫定要上黑木崖取伱狗命!”

 

任盈盈與向問天一聽這話,微露異色,心知此刻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他們以鋼絲鋸子鋸斷足鐐手銬。

 

砰砰幾聲響,任我行四肢擺脫束縛,與向問天他們一道出了狹小囚牢。

 

任教主在踏出鐵門之後,不禁回望一眼。

 

永別了,牢籠。

 

自此之後,鷹飛長空,魚入大海。

 

任我行一路出地道,呼吸到了梅莊那自由爛漫的空氣。

 

聽著外界的喊殺聲,任教主有種極為親切的感覺。

 

熟悉的廝殺,熟悉的江湖。

 

刀光劍影,恩怨仇殺,老夫又回來了!

 

“喝哈哈哈哈~!!!”

 

他一聲長笑,傳遍四下,在夜間拼殺之人的面色各有變化。

 

四位莊主面色一白,心知大事不妙。

 

“教主先行療傷,這梅莊暫時不用管。”向問天勸道。

 

“爹,先走!”任盈盈趕緊將老爹支走,生怕他要在此地打殺。

 

她心道那小子定然就在附近,爹一出手,他準要出來理會了。

 

“好!”

 

任我行也知道報仇不急於一時,於是與他們一道離了梅莊,消失在黑夜中。

 

原本在梅莊中拼鬥之人也盡數離開。

 

江南四友迎來了一個難眠之夜。

 

翌日一早,他們頂著疲憊面孔,各帶傷勢圍坐在梅莊中央的水榭樓臺。

 

“這可怎麼辦?”

 

“向問天竟然聯絡瞭如此多的高手,任我行被救走,我兄弟四人該如何向上邊交代。”

 

丹青生嘆了一口氣:“任我行逃出地牢,這梅莊也失去了意義。以後再無安寧之日。”

 

禿筆翁頗為不捨:“十多年來雖然我們也束縛在這梅莊,卻悠閒安逸,不用勾心鬥角,就如四弟所言,這樣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

 

大莊主正準備說話,突然丁堅來報。

 

“莊主,趙少俠的人來了。”

 

“又送來幾罈好酒。”

 

丹青生連忙站起身:“你等一下。”

 

丹青生跑到房中,取來一張畫卷,正是當初給趙榮看的《漪蘭竹石圖卷》。

 

他將畫卷交給丁堅。

 

“把他的酒收下,再把這幅畫交給他。”

 

“讓他轉告趙兄弟,以後不用再來梅莊了。”

 

丁堅瞧了瞧其他幾位莊主,他們都沒有阻止,不由心中嘆氣。

 

他心知那人是天下一絕,之前還留言給四位莊主,若有麻煩,他願意相助。

 

此時四莊主卻以畫訣別。

 

這畫中是寫意山水。

 

常言道“山水有相逢”,這畫中山水卻是寫意而成,不能為真,寓意乃是江湖路遠,不再相逢,後會無期。

 

“去吧。”

 

那邊的黃鐘公咳嗽一聲,也擺了擺手。

 

丁堅拿著畫告退了。

 

黑白子與禿筆翁也看向朱門方向。

 

與他們知心的朋友其實很少,那少年雖然只是短短相處,卻極為投機,當得上朋友二字。

 

黃鐘公道:“趙小友是天下少有的高手,可此事幹系重大,甚至牽扯到東方教主,我們以志趣相交,這件事不要將他扯進來。”

 

“不錯。”

 

黑白子點頭:“不過向問天殺入梅莊也是我們料想不到的,我們並未擅離職守,這事也不能全怪在我們頭上。”

 

“恐怕還是會興師問罪。”

 

“東方教主寵信奸佞,教中主事之人,不太可能顧念舊情。”

 

“書信傳出去了嗎?”

 

“昨日便有飛鴿傳出,今早又傳了信。”

 

“那我們就等著長老上門,看他們如何安排。”

 

“也只能如此了。”

 

四人沒有興致多聊,各自療傷。

 

沒過多久

 

西湖旁的悅來客棧內,趙榮展開了《漪蘭竹石圖卷》。

 

四莊主還真是個灑脫妙人。

 

也正和表妹說的一樣,江南四友的心還在梅莊之中。

 

這十多年琴書遣懷,不是須臾間就能作下決定的。

 

“大師兄,這幾日我們還要去梅莊嗎?”

 

“不必了,等我的消息。”

 

“是。”

 

……

 

夏履鎮、深遠寺。

 

此地到臨安不過八十里,任我行等人從梅莊出來後暫避黑木崖鋒芒,躲在這裡。

 

只等任教主傷愈,那自然是天下皆可去得。

 

前幾日深遠寺爆發江湖衝突,和尚們都已經跑光了。

 

此時清淨得很。

 

休整三日,任我行的情況大為好轉。

 

到了第五日,向問天領人去鎮上採買,任盈盈外出打探消息,任教主傷勢已無大礙。